太子勾了勾嘴角,垂眼看向我:“女官入宫时均无婚配,你为何拒绝?可是看不上东宫的掌事?”
“臣女不敢,臣女自知身份卑微,配不上胡大人!臣女求太子收回成命!”
“不知天高地厚的玩意!你当真以为孤是与你商量吗?”
我的手指尖死死扣在手心里面,肩膀疼得仿佛要断了一般,如果能堂堂正正赴死倒也罢了,现在这算怎么回事?一个宦臣的干儿子,嗜酒家暴,想把我埋死在所谓男女姻缘之中吗:“臣女已有心上人,不劳太子殿下费心。”
“孤今日为你指婚,你可是要抗旨不成?”
“臣女心有所属,不可辜负,虽万般无奈,但是不得不抗旨。”我深知他今天反正是不打算让我好过了,那么便来看看今天最终到底能是个什么局面吧,反正左右不过掉脑袋,又不是没掉过。
“女官在宫中要侍奉五年为一期,入宫前都要验身查明身份来历,你却说你早已经心有所属。你真当那些审查都是吃白饭吗?你若真有意中人,你还入六监供职,就是你自己愚蠢!”三皇子一拂袖,讥笑道,“我看你不过是找些由头来拒绝孤。伺候了两天周恪己,便觉得自己也不是奴才了?便觉得当有个天人之姿的良配了?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你以为你是什么人物?居然还对太子的赏赐挑挑拣拣。”
“你这样出生的女子,这一辈子能有个有官职的丈夫,你就该感谢上天恩典了!清河县流民?什么上不得台面的小门小户,跑到皇宫里面来撒野!这是由着你性子胡来的地方吗?”
我被一脚踹到床边,捂着肚子不敢出声: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能当太子?将一个为民请命的太子抛弃,换了一个这般低矮猥琐之人,这就是所谓皇室算计得出的结果嘛?他们天天算来算去,算出的就是这么一个结果吗?前面那么多所谓机关策法,最终得的,就是这么一个心胸狭隘的残忍之人吗?
“六弟,你也看见了。这小女官看不上东宫掌事,为此不惜欺骗太子也要违抗赐婚,孤一片好意均付之东流。怎么能不让人伤心呢?”太子故作沉痛地摇摇头,“六弟,我眼下赏她,你可有不服?”
我听到六皇子呼吸一滞,接着抱拳低下头:“臣弟不敢。”
三皇子提起嘴角冷冷一笑,瞥了我一眼,旋即背身离开:“胡赖,把你儿子喊来把许姑姑带走,今晚就教教他夫人规矩。今后他二人都要在东宫当差,这般莽撞怎么得了,别弄得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胡赖倒是答应得飞快:“喏。”转头看向我,上下颇为促狭地扫过去,露出晦暗不明的笑容。
我望着低下头的六皇子,笑容猥琐的胡赖,以及背手走到门槛处的三皇子,最终目光落在了宫室内一根褪色的梁柱之上,那黯淡的赤色就像是在召唤着我,我注视片刻,接着咬紧牙关欲站起身体。
“住手!”就在我正欲爬起身的时候,一只手忽然从身后抱住我,拢在我的肩膀上,我还未能站稳就被带着往后摔,坐在床榻上的同时后背撞在周恪己瘦削却开阔的胸口,一片灰白的发丝拂过我的脸颊,我仰起头,恰能看到周恪己目光如炬地望向胡赖。
“兄长?”
我只看他眼里流过一丝凶狠决绝之意,牙冠紧咬。片刻,他低头轻若无物地小声说道:“对不起。”
复抬起头:“我与许姑姑已有夫妻之实!我就是再罪孽深重,圣上也未曾夺我的姓氏。你现在将周氏子弟的内室赐给一个宦臣,你是何居心!”
什么意思?
我脑袋一片空白,不亚于直接一头戗到柱子上。
拦在我身前的手臂此时正在微微颤抖着,也不知道是因为病痛、是因为虚弱、还是因为害怕。
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变化,莫说是太子,就是六皇子也未曾反应过来。半晌,太子怒极反笑:“好好好,周恪己,孤的兄长。你只剩下了周姓这一点依傍,却还想着能靠你仅剩的那点资本妨碍孤么?你要这女官来日怎么办?他日她不成家了?她守着你这堆骷髅架子过一生?你说出这话,又比我高明到哪里去!你说得倒是好听,最终还不是要把她往火坑里面推吗?”
“他日只有他日的道理……”周恪己身体似乎有些摇摇欲坠,我着急伸手扶住他,,便见他发丝间望了我一眼,目光里浸透着愧疚与悲哀,“但是今日你想要以赐婚之名害她性命,不行。”
三皇子背着手,他从怒气中冷静下来:“兄长,你知道我为何讨厌你么?因为你虚伪。”
“就像你方才那段话,明明是再虚伪不过的话了,你为了阻止这女官嫁给我手下的内侍,居然说她是你的内室。你看起来是随了她的心愿了,你得了她的心的,但是结果呢?跟着我的内侍,她好赖也能得了一条命,跟着你却只有死路一条。他日你死了,你要她怎么办?不如给你殉葬如何?”
“……她有情有义,才智过人。你配不上,何况你手下之人。”周恪己的呼吸已经不自然地粗重起来,他身体几乎压在我的背上,已经无力坐直身体,却也依旧奄奄一息地反驳道。
“兄长啊,兄长你真糊涂。”三皇子勾起嘴角,“女人,宫里的女人也好,宫外的平民女子也罢,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