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昭静静地站在徐纪兰身边，不问她是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一切，手中的信件又是什么，是经过了如何的煎熬才下定决心与少年时深爱之人恩断义绝，只默默地为徐纪兰披上披风，做她最坚固的后盾。

徐纪兰握住季明昭的手带着她头也不回地踏出东院，将季家这污糟的一群人尽数留在昏暗的过去，走之前连余光都不愿意再施舍给瘫软在地的季霖，只淡淡地扔下一句。

“一个时辰内将和离书送到我院子，我给你三天的时间准备单子上的东西，但凡少了一样，我便将这婚书昭告天下，让着天下人都好好看看，你季霖的真面目！”

不管身后季霖的呼喊和季老太的咒骂，徐纪兰和季明昭在一众丫鬟的簇拥下出了院子。

直到走出东院众人的视线范围，徐纪兰才支撑不住地靠在季明昭身上，面色痛苦地捂着额角呜咽出声。

季明昭连忙扶着徐纪兰，轻轻地抬手揉着她的鬓边。

缓了好一会儿徐纪兰才勉强站直身子，看见季明昭担忧的神情忙扬起了一个苍白的笑，“昭昭别担心，娘这头风是老毛病了。”

因为怕压着季明昭，徐纪兰还伸手唤来丫鬟扶着她，努力地撑起笑脸揉开季明昭眉心的结。

“瞧你，小小年纪便一脸愁容，以后可怎么好？”

“娘……”话音出口的时候季明昭才发觉自己的声音干涩，重生以来她一直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护住徐纪兰，直到今天矛盾爆发的时候，季明昭才发觉，原来她心中需要保护的母亲也在竭尽全力地守护着自己。

看到她的样子，徐纪兰就知道这丫头在想什么，颇为好笑地揉揉季明昭的脑袋顶，“傻丫头，想什么呢？我可是你娘！”

……

那头季霖在小厮的搀扶下铁青着脸站起身，死死地盯着徐纪兰背影，直到人都消失在了拐角还一眨不眨，择人而噬的眼神宛若一条毒蛇死死地缠绕在徐纪兰身上。

可他还没来得及发泄心中的怒气，前院的门房便连滚带爬地跑到季霖面前气喘吁吁地说：“大人，大人！徐，徐家来人了！”

季霖正是对徐家的怨毒达到巅峰的时候，看着门房的样子自觉丢了自己的人，提起脚便踹了过去。

“来就来了！你家老爷乃是朝廷的三品大员，谁值得你这么慌慌张张的？”

“大，大人，是国公爷他，他亲自来了！”

“什么？！”

闻言，季霖凶狠的目光如钢刀一般刮过在场的所有人。

“是谁去通风报信的？你们还知不知道到底谁是这府里的主子？”

似是要通过这样的方式宣泄怒气，季霖一边吼着一边往下人身上踹，可就算接连踹倒了数人，看着他们狼狈地倒在自己脚下，季霖心中的怒火却不减反增。

此刻的他只要一想到刚才徐纪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的那个样子，便觉得一股无名火从心中蹿了起来。

“不过是个胸无点墨、粗鄙不堪的武夫之女，就因为投了个好胎，就敢骑在我头上作威作福！”

不顾自己老娘和季淑怡恐惧的眼神，季霖发疯似地将东院的陈设砸了个精光，一边砸一边还不解气地将碎片往周围的仆从身上招呼。

“不就是个下人吗！我管她是什么来头？能服侍我就是她的荣幸！”

季霖面色扭曲地将瓷器碎片往跪成一片的下人身上招呼，许多人都被碎瓷片划伤了脸，纷纷惊叫着往后退。

“不准退！”季霖拽住离他最近的一个丫鬟的头发，捞起来一看才发现是何文珊的贴身丫鬟，不过陷入癫狂状态的季霖才不管她是谁，抓着她的头就往石凳上磕。

“谁敢退，下场便如她一样！”

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的季霖没注意到，此刻留在这里的多数都是当初背弃季明昭母女，改投更受宠的东院的奴仆，剩下的便是跟着季老太、季淑怡还有季霖本人的随从，而徐纪兰和季淑怡的心腹，早就随着她们一同离开了。

季霖暴起将丫鬟打得头破血流，这血腥的一幕将在场的人都吓得一动不敢动，大半个身子都趴伏在地上瑟瑟发抖，而季霖尤嫌不够，眼神挪到东院门口的那盆文竹上，大步走过去搬起花盆就要往人身上砸，却猛地被人抱住了腿！

花盆重，季霖搬得本就晃晃荡荡的，此时被人猛地一扑差点闪了自己的腰，手一松便把花盆摔在了地上，溅了季霖自己一身泥。

“刘松！”季霖咬着牙根低喝出声，“你敢拦我？”

“大人！尚书府不能死人，死也不能死在您的手下！”

刘松本意是想全季霖手下留情，最近皇帝本就盯户部的人盯得紧，作为户部一把手，季霖这些日子正被无数双眼睛盯着，要是他手上染了人命，恐怕明日御史台的弹劾他的折子就能堆满皇帝的桌子！

可季霖听到这话不知想到了什么，掐着刘松脖子的手缓缓卸了力，自顾自地轻笑出声，那声音里是说不尽的阴寒。

“说得好，死人也不能死在我的手上……”

随即，季霖的目光环视周围一圈，最终定格在了还在传出痛呼声的厢房中，嘴角缓缓勾起了一个疯狂的笑。而陷入癫狂中的他，并没有注意到他身后季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