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攻击者触发了陷阱,在那心灵过敏者什么都感觉不到的情况下被卷进不知为何摆脱停滞压制翻飞的袖口,跌落进了他自己完全不知道是什么的空间。待他抬起头来,那孩子在他眼里竟放大到如同山岳一般,同时还在丝毫不减速地继续放大。
停滞受到了干扰,就像拔掉了缸底的塞子,完全在掌握停滞技术的宗门掌握以外的情况发生了。那袖子就好像一个填不饱的巨口,倚仗着失控的停滞疯狂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唯一处在中心的人本身的意识还在受到停滞的干扰,只能看到月亮快速黯淡,天边快速变色,完全不能及时思考并阻止这一切。
膨胀中的地方势力见不得人的行径就此被公之于众,中间人借此机会立刻与最明显相关的宗门撕破脸,发明停滞技术的宗门与中间人的激烈火并立刻打响了。
这场火并持续不了多长时间。官兵的力量完全不足以压制膨胀的地方势力,中间人毫无疑问是动用了自己私养的兵的。他们私养部队的消息一旦传出去,事情立刻就会闹大,战局立刻就会发生变化。
以往人们相互保守秘密,默默竞赛,还能多包一会,但这种消息一传出去,事情就闹大了。私养兵员是重罪,武装抗官更是重罪。上面听到消息可能有两种反应,问责中间人,导致活在双方压制下抱团取暖的中间人集体哗变,原本的帝国霎时间四分五裂,更加不藏着掖着的战争立马会打响,孤立无援的反对宗门在曾经的盟友和开始明目张胆调兵的中间人集团的围剿下绝不可能保全自己。
这种情况是可能性最小的,另外一种情况则是上面调动大量官兵剿匪,在大军解决完宗门后调转枪口指向这里养兵的中间人,而这调转之后究竟中间人集团会不会哗变,那就是未知数了。
但无论怎样,中间人养私兵的事绝对对任何不论宗门还是中间人都不是好事。他们一直以来的壁垒大概率会在此次东窗事发的叛乱后被彻底毁掉自己最大的利益来源,连带落入宗门的黑暗时代,很可能自此一蹶不振。
这个宗门的行动属于鱼死网破的自杀式袭击,中间人没能拦住的去报信的人同样遭受了所有曾经是盟友的宗门的追杀。哪有什么宗门利益联盟,在冲突暴发的时候完全靠不住。
不过虽然这宗门已经孤立无援到必死无疑了,这却还依旧是场没法速战速决的战争。
停滞的技术在各种掌握权力的机关应用极其广泛,这宗门抱着把所有人拖下水的觉悟动用一切绑架的人脉开路,各个关口立刻变得形同虚设,为了不落水,各个高层在不断地给巨大的动乱源头开绿灯。
上面是不会在乎他们给报信的人开绿灯的。中间人们如果无力快速解决问题,局势翻面是迟早的事。
站在这孤立无援的宗门这边的,是他们这些年积累的真正的“同盟”。
在所有宗门都拉响红色警戒追杀的时候,这孤立无援的宗门却士气高涨,毫不服输。他们都相信他们这些年扎的根绝不是如此声势浩大的围剿可以解决的。
真正的战争在一次人们早已习惯的事情之后爆发了。
“这么说的话就算我们这围剿打赢了也无法斩草除根吧。那中间人这么着急撕破脸有什么意义?”
一个参与围剿的手下如此问道。
“上面不疼是不可能对这种事集中注意的。”带队的人坐在那里慢悠悠回话:“这场战争不是针对我们正在围剿的目标的。他们必然会被踏平。这场战争,更多是针对上面的。用一场中间人的大规模哗变来让他们意识到他们的整个制度都有巨大问题,之后才能彻底将事情解决。中间人们这么着急,想必是再这么拖下去,他们最后会赛不过这些宗门吧。你看,他们现在都这么麻烦了。”
“那这也不能保证问题可以完全被解决吧?就算上面招安绝大多数中间人回到岗位,牺牲了一个中间人,也完全没法保证我们可以走向更好的未来吧?”
那解释者边听边旋转手上计时器的发条,听他说完时也停下让那小玩意哒哒哒转起来,递给了那提问题的人。
“没人知道我们该走向哪里,这正是最大的问题。也正因此,我们只能一次次地这样通过这样的混乱重启,以此来最大限度削弱这些不断膨胀的宗门,祈祷一次次的破而后立之后能找到一个让我们可以安心不再兵刃相向的结果。只是可惜,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啊。”
他们没有指导思想,只能通过一次次东窗事发来祈祷下一次能更好。
他们高尚吗?不至于,他们也不过是为了不被架空,可以保卫自己一切而已,那他们自私吗?那也不至于,他们的官职又不是世袭的,大不了把锅甩给下一任,自己架空就架空,拿钱活着就好,当个贪官污吏,起码保全自己的安全。
中间人的行为实际上可以说既不正面也不负面。他给百姓带来了苦难,却也没有与彻底的压迫者们同流合污。他们也是压迫者,但至少他们不是被利益驱使的傀儡,心中也饱含一个自己可以选择是否为之卖命的梦想。
回过头来,这与百姓们还是没什么关系。对百姓们来说,这突然的东窗事发只是堵住了一个他们曾经以为是救赎的道路,让他们实际上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