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平等做空(1 / 2)

被重重砸在地上昏迷过去的人苏醒过来,眼前血红色滤镜的世界让他熟悉又陌生。

地上倒下的每一个人他都认识,但在他的记忆里这些人绝不该是倒在地上的人。

他原以为自己死后会进入阴曹地府,彻底结束这折磨的一生,不论转世轮回亦或灰飞烟灭,魂飞魄散,都没什么不能接受的。很难想象还有什么能更糟了。

但看起来眼前的一切与自己所认知的一切相去甚远。

天边的高塔大都已经看不见,只有最近的那个此地地标性建筑仍在活动,散发着刺眼的红光。

没人接引没什么不能接受的,这种不被赶着走的寂静也比他过去的境遇好得多。他没什么怨言要说,没什么犹豫就向高塔走去。

不过一切与他想象的并不相同。一直有着异样嗡鸣的高塔顶在他跨出不足一步之后,立刻发生了爆炸,更加纯粹的红色在上空散开,眼前本就不清晰,颜色混在一起的一切更加彻底的混杂,唯一看得见的高塔也不再发光,这个发展迟缓的老古董地区的唯一地标建筑也轰然倒塌,地表彻底变得黑暗。

“关掉高塔的话,结界很快就会无法承受侵蚀吧,这种时候节约真的有意义吗?”

一个工程兵看着越来越不清晰的天空,显然忧心忡忡。这天可是当真会塌下,对结界下的一切造成不可知的影响。

“唯独这种时候的节约最有意义。我们只有尽量保存力量,以后的反扑才有可能更好的开展。”

“但是这种地方节约了,我们真的能等到反扑的时候吗?起码如果全力支持,我们是可以多坚持一段时间的吧。”

“把选择的余地留给更接近真相的人吧。”

老工程兵在街边店铺找个地方坐下,“我们争取时间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那我们剩下的时间难道就等着吗?”

哪个年轻人能在危机来临热血上涌的时候接受如此,这工程兵并不能接受。

“我以前也和你一样,追求最大化,根本闲不下来。没事也想找力所能及的事情做。总希望自己能帮上什么。但现在我不了。因为我发现天命之子真的存在。”

“这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老工程兵说的好像是废话。

“我以前以为坚持就是胜利,成就就是渺小之人齐心协力的质变。但后来我才意识到,竞争双方都是会付出大量牺牲的。正确道路上的牺牲才有意义。埋头苦干者掘地三尺,天命之子只消洞口撒盐。这不是我们的战争。我们的意义更多的就是呆在这里,成为应对紧急情况的容错率。人海战术很早以前就过时了。”

“这算是什么借口?”

工程兵听不得毒鸡汤,直接转身要走。

“你当然会这么说……”

老工程兵不再搭话,把杯中之酒一饮而尽。值此末日时刻,他只想提前缅怀战友。

众志成城者前仆后继,他曾经的战友们一批批扑向有去无回的战场。到最后却发现,他们的对手竟像催化剂,不伤分毫,肆意妄为。

他战友们的荣誉分毫不差,可他的意志却崩塌了。

“就算此行是奔向绞肉机,用一条命只能换他刀钝一点,也在所不辞。不会毫无意义的。”

他第一次认识到催化剂的存在。他突然意识到,规则未曾一成不变,他们的生命如此可悲,竟被资本家一般的世道各种做空,各种践踏。努力是真的可能起反效果的。努力与结果的对应从来不明码标价。

当真万物皆可做空。

这不是他们的战争。实际上,他们只需要服从指令,尽到军人职责就已经是最好了,再多努力只会物极必反。他们的高墙之内只有这些而已。

物极必反。为什么物极必反总在这种地方高度存在呢?

前往地下设施的路没有上次那人进去时那般平坦。各种各样的地形扭曲在深处出现。入口已经彻底扭曲,无法进入了。再想进入,怕是只有暴力破拆一途。

但破拆完有什么意义吗?怕只是精卫填海而已。

一条手臂从扭曲的门口吊出来,已经失去了生机。整个手臂上,也就只有其上吊着的一个吊坠仍有生机。

江羽不喜欢意外,他的计划向来都是可控范围内的。但是意外却总会出现,不论他进步地每次都让他难以应付。不论他取得如何令人振奋的成就,意外总是能把他逼入绝境。

这样的意外就好像在嘲讽他的努力,指着他的鼻子说他的努力毫无意义。

江羽接过那手上挂着的吊坠,取出其中的某种图的碎片。上次的麻烦之中,他并没有能把这救命的地图碎片带出来。他本想等以后有把握之后再作打算,可这次他却不得不提前一切。

果不其然,在他接过吊坠的一刹那,周围的一切动了起来。这道路好像是怪物的肠道,开始收缩蠕动起来,表面的固体立马开始液化,把魔爪伸向他的脚。

这本不是他现在该碰的东西。这种东西让他来之前做了不少和托孤一样的操作,让他自己对自己的评价短时间内暴跌,他现在实际上相当恼火。

“一个个过河拆桥的老废物们……总有一天……”

江羽越想越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