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就是让另一个小孩背负了长达十二年的愧疚的重量。

沈覃在六岁多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了身为天才需要背负的东西太多，比如他人的注目，比如他人的期待，再实际点的比如如影随形的保镖……而这些在他眼里都意味着麻烦。

为了避免这些麻烦沈覃的做法很简单，就是余光一瞥，看到了在一旁玩泥巴的沈傲。

在沈覃的安排下，沈傲一个“不小心”将沈覃推下了他压根不屑玩的滑梯，又那么凑巧，滑梯下有一块石头，他刚好摔在了石头上，额头青紫了一块。

青紫对于五岁就跟着特种兵在丛林中训练过的沈覃来说按道理不是什么大事，可偏偏这位少爷昏迷了。

虽然只是短暂的半小时，但足以让整个沈家陷入足够的恐慌中。

半小时后，沈覃悠悠醒来，迷茫地环视了四周一圈，问：“我在哪儿？”

自此，沈家的天才“没落”。

无人再敢提沈少爷有多么多么聪明，也无人在他面前提自己到底犯了个虽是不小心但又何其严重的错误。

小孩子毕竟是敏感的，有些事越避讳越能让人察觉且在意。沈傲觉得自己打小也算聪明，所以真切地意识到自己闯祸了。再想到自己是沈覃的叔叔，属于长辈，大的本来就要让小的，于是暗暗下定决心加倍对沈覃好。

愧疚加上身为长辈的责任，沈傲对沈覃那是百般谦让和纵容。

逐渐的，他觉得应该是愧疚迷了眼，以致于他忽略了太多摆在面前的端倪。

比如沈覃接着去丛林接受非常人能忍受的训练，比如他不小心得罪沈覃后干坏事总是被沈老爷子逮住且还让人没有察觉到是他的安排，比如沈覃总是能让院子里的其他小孩怕他又服他，

再比如他每次在重要考试中都考零蛋。

对，零蛋。

沈傲当时还嘲笑，他将试卷丢地上随便在选择题上踩一脚都能踩中几个正确答案得个几分。

虽然每次他嘲笑时都会在沈覃似笑非笑的表情中认怂渐渐失去声音，但这并不妨碍沈傲觉得是自己影响了他的智商。

于是加倍对自己的侄子好是必须的。

而这个好足足持续了十二年。

十二年是一个男人的青春。

是他沈傲从中班到高一的美好时光。

而一切真相大白于沈覃高考前的三模考试。

众所周知，帝都中学的三模考试无异于高考，不管以前如何，三模考试都决定了一些人的命运。

只要是参与帝都三模联考的学生，三模考试分数达到一定的分数线，可直接报送帝都大学，不过帝都中学的三模试卷的难度只会比高考大。

因而许多人重视这次考试的程度甚至于高于高考。

那一次，沈覃考了满分！

全科满分！

得知分数的时候，他大哥没惊讶，他爸沈老爷子也没惊讶，整个沈家只有他一个人目瞪口呆。

他至今记得那一天，当帝都大学的校长、京大的校长事先得知分数来到沈家并差点因为到底是谁的脚先迈过沈家大院的门槛差点打起来的时候，他是怎样的心情。

不解，不信……

他宁愿相信这一切是沈老爷子为了让沈覃进帝都大学走的后门，或者是傲气的沈覃作弊，也不愿意相信沈覃真的考了满分。

在几所学校的校长离开后，他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而沈老爷子看他那副表情，恨铁不成钢地说了两个字：“出息！”

那一瞬间，沈傲明白了。

这一切都是骗局，针对他一个人的骗局。

其他世家从来就没相信过天才陨落这一说法，院内的其他子弟也不是忌惮沈家所以当面以及背地里都不敢说沈覃考零蛋的事情，而是他们早就知道得罪谁也不能得罪沈覃，不然他能用一百种方式整死你还不脏了自己的手。

他们忌惮的是沈覃。

只有他，还傻呵呵地嘲笑沈覃的零蛋，而每每这个时候，院内其他人看他的表情不是羡慕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嘲笑而不被沈家记恨，而是敬佩他的勇气！

甚至院内的大纨绔站詹子墨在他苦恼的第三天还拍着他的肩膀说：“零分不是谁都能考的！”

沈傲试过了，乱填做不到，尽力去避开所有的正确答案也做不到。

而当他怒气冲冲去找沈覃对质时，沈覃轻飘飘地道：“怕麻烦。”

他还只是个高一的孩子，就要被高三的大魔头折磨，还足足折磨了十二年。

那之后，沈傲自闭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沈覃再次整他于无形，而他这次的屈服不是因为愧疚，而是因为打不过只能加入。

当然，这其中的细节他就不会跟陆知说了。

一路上，他着重描写了沈覃如何如何阴险，如何如何利用自己愧疚一次一次地压榨他。

沈覃也不反驳。

车子驶进停车场，沈傲寻求认同：“你就说说，他年纪轻轻的，心机怎么就那么重。”

陆知唔了声，在下车的时候道：“估摸也就你一个人信了吧。”

沈傲：“……”

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之前将这个故事说给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