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月揽、桑安早早的就端着热水和洗漱的用具,安静的等候在了院儿里,享受着不可多得的静谧时刻,侧耳听着屋里传来的动静,等着小丫头开门之后,月揽等人便有序进入屋内。
将面盆放在架子上,转身进了拔步床内,只见屋内春心跟雪雁正在伺候黛玉穿衣。
月揽走了过去接过雪雁手里的荼白色比甲,对着雪雁莞尔一笑,点了点头,站在姑娘身前细心的服侍,仔细扣好盘扣:“我来吧,过了今日还不知道得什么时候才能伺候姑娘了。”
说着忍不住红了眼眶,赶紧低下头,抿唇不让人瞧见。
“月揽姐姐可别这样。”黛玉穿好衣裳,顺势垂下手,捏了捏月揽手指,仰头看向月揽,轻轻伸手摇了摇。
月揽轻吸了一口气,缓了缓,哀求的目光看着她家姑娘,忍不住的开口说道:“要不我也随姑娘一道去吧,虽说有弄弦在,可雪雁和点酒毕竟还小呢,多带个丫头伺候姑娘不好吗?”
“又说昏话了。”春心蹲在黛玉身前,理了理裙边的褶皱,将小香囊掖进姑娘的衣袖里,起身对着月揽说道:“你也知道两个丫头年龄小,你要是去了,手里的那些事儿可如何是好?”
“春心说的没错。”顾有枝收拾好梳妆柜前的首饰,走到几个丫头面前,轻轻将她们推向黛玉身前,揽着月揽,对着几个丫头说道“只是暂时的分离而已,等日后事情理顺了,还怕见不了面吗?没有机会伺候姑娘?”
“而且,你们可是被委以重任的人,事情可轻松交不得他人,想想手里握着姑娘那么多家当,不好好打理可怎么行?等日后姑娘出嫁了,这些东西可都是姑娘的依仗了。”
“妈妈说什么呢。”黛玉听着扭头不搭理。
顾有枝好笑的伸手点了点这丫头。
“我哪里不知,只是舍不得姑娘罢了。”月揽一说便忍不住哭了出声,便头靠在雪雁肩上,好不可怜。
黛玉看着也眼底发热,嗓音沙哑的说道:“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泪,又哭这些做什么?”
春心拉了拉,抬手捏着帕子擦拭泪痕,扶着姑娘走出了内间。
外间婆子丫头们已经将早膳布置好,因着一早就要出发,也不敢准备太多怕吃了积食,坐船胃里不舒服,所以就用骨头熬了点咸口的米粥配着时蔬。
等伺候完姑娘洗漱,收拾完毕之后,黛玉转身在这间她生活了数年的屋子里慢步走着,看着里面的一桌一椅,每一个角落都是她生活过的痕迹。
从姑苏的摇篮到扬州的闺房,从牙牙学语到如今已然亭亭玉立,马上她就要前往陌生的京城了,怀抱着那副四季图,黛玉眨了眨眼,憋住泪意,默默给自己力量,看向身旁的顾妈妈,扬了微笑,轻声说道:“走吧,妈妈。”
“嗯,走吧姑娘。”顾有枝扶着黛玉一同转身出了书房。
出了房门就见春心携月揽、桑安等黛玉院儿里的一众丫头婆子跪在院子里,见姑娘出了齐齐俯身拜别:“望姑娘顺颂事宜,百事从欢。”
暖阳出升,伴随着秋日的雾气,让这瞬间显得格外温情,从这一刻开始,她们都将与姑娘短暂的分别了。
黛玉站在廊下,看着院子里的丫头婆子,这些从她幼年便伴随她成长的人,抱着画匣的手不自觉地抖动,嘴角微微颤动,屈膝回礼说道:“起身吧,往日多亏了诸位姐姐嬷嬷们的照顾。”
春心起身走上前去,搀扶住黛玉,哽咽的说道:“让我们送姑娘出府吧。”
她们这些做下人的没有资格那么浩浩荡荡的在码头送别姑娘,只有尽最后一点心意送姑娘出府。
黛玉点点头,看向走廊一端的长廊,对着顾妈妈说:“妈妈随我一道走走吧。”
一行人慢慢的跟着黛玉一路穿过花园,路过园子里的那从竹林,微风轻轻拂过竹梢,引的它们争先恐后的随风而动。
走过风雨长廊,路过一处花窗时,黛玉小步跑上前去,站在窗前四处摸了一遍,在一处刻纹上停了下来。
扭头对着顾妈妈说:“妈妈还记得吗,这是我刚来这处宅子时跟阳哥哥一道刻的。”
随后从花窗探出头看向窗外的庭院:“当时我们就偷偷躲在这里吃葡萄,还埋了几颗种子呢,可惜没长成。”
顾有枝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看着黛玉回忆着年幼的种种,那种戏外人又戏中人的恍惚感,突然让她无措了起来,是前世今生吗?
顺着记忆顾有枝看向那处花窗,看着那几道历经数年已经浅淡的痕迹,浅浅笑着说:“当然记得,那边夏末,盯着午后的大太阳躲在那颗松柏树下,而去我还记得你们还是偷偷拿的太太的簪子划的,后来顾阳被他爹狠狠揍了一顿。”
黛玉想着抿唇一笑,继续向前走去,回头看着顾妈妈说:“小时候两个哥哥可是帮我挨了不少打呢。”
路过假山,站在曲桥边,黛玉站定在曲桥的一头看向对面的栖子堂,一寸一寸抚摸着手里的画匣,喃喃自语:“从母亲走后,爹爹就一直在那对岸,谁也无法走的进去。”
看向曲桥畔的这一池碧水,黛玉思绪渐渐远去。
“爹爹,快来看。”只见一个尚在总角的小孩,提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