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前院来人说是琏二爷派人来给姑娘问好了。”外头小丫头隔着门向里间唤道。
彼时黛玉刚刚吃了药卧在床头,听着挣扎着就要起来。
顾有枝打帘进来看着,快步走了过去,将黛玉按回床上:“可别起身了,姑娘身子刚刚有了起色受了凉可如何是好?”
“这如何使的?按理说表哥千里迢迢而来,我应当早早亲自去给表哥问好才对,现在这般已经于理不合了。”黛玉不肯,如何也不能薄了颜面。
“姑娘可不能这样想,你是女子,琏二爷虽为表哥,终究是外男,而且二爷也体贴姑娘病中,知晓多有不便,这才安排了下人来问个好,也算是打了照面了,待会儿就安排人在外间候着便好,姑娘就在里面听着就行了。”
说完顾有枝起身走到床外,唤来弄弦:“去,就说姑娘起了,将人请进来吧。”
吩咐完顾有枝将珠帘旁拢起的烟云纱松散开,仔细整理好,出了门去,看着院子里的丫头们有条不紊的准备着,便领着点酒和雪雁进屋令她们在拔步床外间候着。
黛玉见顾妈妈进了来,便伸着脖子朝外悄悄探去。
顾有枝走上去,拿了迎枕放在黛玉身后,使其坐立在床头,将被子在身前盖好,拍了拍,柔声说道:“还没进院呢,姑娘不急。”
看着雪雁端进来的桂花蜜水,顾有枝伸手接了过来,碰了碰碗壁,觉得不太烫,便对着黛玉问道:“姑娘可要润润嗓子?”
黛玉低眸摇了摇头,一只手放在胸口的被子上,很是忐忑的关注着院子里动静,忽闻外间传来八哥叽叽喳喳的叫声,黛玉下意识捏紧了被子,抬头朝顾妈妈举目望去。
顾有枝看着黛玉,微微点头,将蜜水放置在一旁起身,静候着。
“姑娘,琏二爷跟前的兴儿小哥来了。”弄弦站在外间门外,朝里间唤了一声,便领着兴儿进了屋。
兴儿一路低头,不敢随意张望,随着弄弦进了屋,走到外间的厅堂里,兴儿屈膝跪在地上,以额扣地:“小的兴儿,给林姑娘问安了,姑娘一切安好。”
“咳咳,有心了,快起来吧,弄弦给兴儿搬个凳子。”
弄弦从一角端了矮凳放在兴儿跟前,又端来一杯热茶和点心放在一旁。
“谢林姑娘,有劳弄弦姐姐了。”兴儿连忙道谢,低头规矩的在矮凳上做好,一双眼睛盯着跟前屏风的底座。
黛玉看着外面,虽然隔了一个里间但仍然止不住好奇:“你们这一路来可是辛苦了。”
兴儿捧着茶,低了低头:“不甚辛苦,二爷听闻林姑娘病了,连忙使唤我前来看看,老祖宗安排了家中的大夫一道前来,林姑娘可要差大夫看一看?”
黛玉听闻略有迟疑,侧目看去床前的顾妈妈,只见顾有枝微微点头。
既然是老夫人的意思,不管好与不好,总不能辜负了老夫人的心意,使京城的大夫号一号脉,也算让他们安心。
“那就费心了。”
兴儿连忙从矮凳上起身,俯身回道:“应该的,林姑娘千万不要客气,那小的就先下去安排。”
走前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件,递给身旁的弄弦,对着屏风说道:“老祖宗在二爷出发前差人送了封信,本来二爷打算亲自交给林姑娘的,不成巧,差小的给林姑娘带了过来,还望姑娘亲启。”
说完兴儿便退身出来外间。
弄弦拿着信封,从衣袖掏出个装着银裸子的荷包,塞到兴儿手里,便转身吩咐了门口的婆子送兴儿回去。
见人出了院子,便进了里间,看着自己姑娘翘首以盼的样子,含笑将信递给姑娘。
黛玉急忙将信拆开,逐字逐句的看着,不一会儿便红了眼眶,抽泣的抬起帕子,擦了擦眼泪。
顾有枝在一旁看着,不忍打扰,等黛玉收拾好心情,便端着尚未冷却的蜜水递了过去,安慰道:“姑娘喝点东西缓一缓,仔细身体。”
“妈妈。”黛玉颤抖着身体,泪眼婆娑的看着顾妈妈。
顾有枝站在身前,不经意之间看着信件上写着一句盼吾儿早日来京。
“姑娘可别哭坏了身子,这下可好了,姑娘早先的担心算是白担心的了,这老太太啊心心念念的想姑娘呢。”
黛玉捧着信,哽咽着:“这一去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顾有枝屈膝蹲在黛玉床前,凝视着眼前的小姑娘,缓缓说道:“你瞧瞧这段时间府里乌烟瘴气的,去往京城总归是比回到姑苏好,京城还有老太太给姑娘撑腰呢,你看刚刚,人还没去呢老太太就在惦记着姑娘了,专门带了信还一路贴心安排了大夫,相信姑娘会在京城过的很好的。”
在现如今着封建社会里,没有依仗就注定只能任人宰割,顾有枝敢说,若是黛玉背后没有那两大国公府撑着,就凭她这奶妈子的身份,给她十个胆子也是不敢随意跟权贵对着干的,这无疑是羊入虎口罢了。
所以黛玉必须去京城,进国公府,找到属于她自己的依仗,才能更好的在这社会上生活。
而贾母则是最好选择,一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母亲,面对自己宠爱的女儿所留下的孤女,总是会比旁人多一分柔情,只要牢牢抓住这一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