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少年靠在窗边。
闻言轻笑道:“应师兄何必呢,他明明已经将第十一名甩开三千分。计分明日便截止了,如今根本没有三千分以上的任务可做,谁还能超过他?他还来这儿辛苦带孩子,赚这区区一千分。”
窗半开着,山间云雾随风飘入。
一位少女坐在案前翻书:“应师兄行事谨慎。慎终如始,则无败事,除非天意不成全…”
她戴着面纱,穿着白裙,周身笼在云雾中,似一支静静开放的玉兰花。
黄衣少年笑道:“谁敢不成全他?”
成为年度接引师兄,带领小弟子参观执事堂,可得一千分。
这种活少分多的任务,哪个年轻修士不想领。
但应不识是最合适的人选。他既出头,没人争得过。
玉璧前,有孩童问:“师兄,我们以后也能去血河谷吗?”
应不识风度翩翩:“当然,有志者事竟成。”
“师兄,修行最重要的是什么?”
应不识正气凛然:“勤勉刻苦,不畏艰险。”
就在此时,一道黑影如疾风冲进内殿。
众孩童眼花缭乱。
黄衣少年一跃而起,落在应不识身边。
……
纪去芜盯着灵铢,一路追进内殿,正想说劳烦道友抬脚。
忽然听见诧异一声:“纪师姐?”
纪去芜抬头,见面前站着两位锦衣少年,一蓝一黄,很是鲜亮。
还有一群孩童,五彩缤纷。
穿靛蓝锦袍,头戴玉冠的修士定定望着她:“纪去芜,是你吗?”
纪去芜也怔了。
这些人……都谁啊?
蓝衣修士又道:“我听说,你去了无间火狱,金丹碎了。”
黄衣少年一惊。
这便是师兄提起过的纪去芜吗。
怎么看上去……平平无奇?
内殿一时寂静。孩童们在古怪气氛中,瞪大眼睛。
纪去芜也看着蓝衣修士。
这人为何气息紧绷,微微颤抖。难道,我从前打过他?
半晌,恍然。
不是记性不好,而是同窗短短一年,毕业已六年,故人音容大改……
她眉梢动了动,笑起来:“对,是有这回事儿。”
应不识皱眉。
这算什么回答。
仿佛自己不是问她求仙途中的灭顶劫难,而是问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金丹破碎,再无可能突破境界,岂是小事。
六年过去,故人落魄至此。
若易地而处,今日他是纪去芜,岂能这般若无其事。
满殿孩童也看着突然闯进来的人。
少女看着十七八岁模样,穿着灰扑扑的布衣,乌发用一根木簪束起简单的单髻。
肤色冷白,嘴唇薄,眉梢似剑,本是不近人情的长相。但是笑起来梨涡浅浅,眼神明亮,只让人觉得亲切。
腰间佩着两把旧短刀、三个打补丁的储物袋、胸前还挂着一串铜钱。
走起路来叮呤当啷地响,听着就很热闹。
在已经有见识的修士眼中,则是另一副模样。
两把短刀是初阶大路货,两百铢一把。
挂着储物袋,说明连芥子空间也没有。
内务堂山高风寒,他们的法袍可防寒暑,这人穿的是普通布衣。
她周身灵压低微,不像金丹……
应不识眼前闪过许多旧事。
于是纪去芜让他抬脚的时候,他就怔怔抬脚了。
少女便把地上那颗灵铢捡起来,擦了擦收进储物袋。
然后转身就想走。
应不识眉头一蹙:“你如今,很缺钱吗?”
这问题突兀,不甚礼貌。
但他顾不得那么多,其实他更想问的是,当年我师父亲自点头允你入门,你不愿来,师父便收了我。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你可后悔了?
果然,纪去芜离开的脚步一顿。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黄衣少年见她去而复返,正要叫执事长带护卫过来。
无论有何不平,岂能在执事堂闹起来。
却听她说:“不过道友既然有此一问,想必是珍惜同窗情谊,打算借给我些?”
应不识张了张嘴:“嗯?”
纪去芜:“您能借多少,一百?两百?”
小弟子们眨着眼睛,眼神清澈懵懂。
“原来应师兄,是要借钱给她啊……”
黄衣少年脸色忽然涨红。
这纪去芜行事无赖,不要脸面,他们可是要脸面的。
但平日里出行,身边有仆从护卫,谁会亲自带钱。
纪去芜目露失望,喃喃:“连两百都没有啊。你不是拜入无上祖师门下吗?算了。”
一道温雅清秀的声音响起:“我有。你且来。”
纪去芜还没动,应不识先迎上去:
“温师妹,打扰你了。”
窗下沏茶的少女起身,从戒指里取出厚厚一沓灵钞,像是拈着沓废纸一般递出去。
她戴着面纱,纪去芜只看见那双拿钱的手。
一点剑茧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