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荼听完先是一愣。
女孩乌亮的眼睛浮现茫然,几秒后倏地闪了闪,震惊道:【你的意思是,原本是可以满足我一个愿望吗?】
她立刻露出懊悔表情:【早知道我换一个了。】
徐砚白没想到她会这么想,无奈笑了笑,偏头反问:“所以,你还有其他愿望吗?”
“愿望还没想好,”苗荼想起早晨父亲说的话,犹豫几秒,鼓起勇气道:“不过我下周六过生日,如果你不忙的话,要一起出来吗?”
她是第一次向家人之外的同学分享生日,不知道这样的邀请方式会不会太直白,只是心里这样想的,就直截了当地表达出来。
徐砚白又问:“以前生日会做些什么呢?”
“一般会去镇上买蛋糕、吃饭、然后在商场随便逛逛——”
细数过去生日时,苗荼担心她会不会说的太琐碎,抬头却发现徐砚白正握着手机,镜头俯视朝向她,动作像是在拍照。
“抱歉,”两人四目相对愣了愣,徐砚白将手机递过来,解释道,“刚才听你说话,不自觉就拍照了。”
“如果你介意的话,我现在删掉。”
苗荼摇头,忍不住看向手机屏幕、徐砚白镜头下的自己。
临近午时光线过曝、加上是抓拍,背景里的纱帘、窗台盆花与窗外梧桐,都无一例外地模糊着;
只有照片最中央的女生被定格聚焦,连唇角的浅浅酒窝都捕捉的一清二楚。
仅仅是对着自己照片,苗荼却莫名脸热,没提删照片的事,问:【......为什么想起要拍照?】
徐砚白将手机收回口袋,朝她笑了笑:“只是突然意识到,再过几天就要和16岁的苗荼告别了。”
“或许是想再留下些纪念吧。”
-
苗荼生日想去镇上玩的提议,遭到陈兰萍的强烈反对。
陈亦扬仿佛早就料到,几次嘱咐苗荼拖到最后再说;果然,当苗荼周五晚上试探提出,明天生日想和陈亦扬、徐砚白出门时,陈兰萍瞬间就垮下脸来。
“不行,”傍晚饭桌上,女人一口回绝,态度坚决,“高中生单独出去算什么?再过几天就是过年、外面更乱,出岔子怎么办?”
“去镇上逛逛而已,能出什么岔子?”
陈亦扬替妹妹抱不平:“再说了,也不是不让你们跟着,这不是你们要去看陈国章吗。”
陈国章病情不出意外迅速恶化,陈兰萍虽然嘴里说不管他死活,每次接到家里电话都会彻夜失眠;
苗肃认为继续内耗没意义,决定在老人周日手术的前一天、也就是明天带陈兰萍去一趟医院,自然不可能陪苗荼出门。
陈亦扬的回嘴让陈兰萍更愤怒,“啪”的将筷子扣在桌上,质问:“你还好意思说不会出岔子?你忘了自招因为什么打人、考试资格都差点被取消了?”
气头上的女人语速飞快,苗荼几乎要看不清:“陈亦扬,你扪心自问,你为了自招资格花多大功夫?从高一就熬夜准备竞赛,就为了一个刚来没几天——”
“说多少次了,那是我自己的事情。”
陈亦扬不耐烦地打断,满不在乎:“就算没了自招资格又怎么样?我还真不在乎那几分。”
苗肃厉声呵斥:“陈亦扬!怎么和你妈说话呢!”
“我说什么了?”陈亦扬把筷子往桌上一丢,冷静表情有几分挑衅,挑眉看向陈兰萍,“还有,您不是一直说考试努力就行、分数不重要?我没努力吗?那您为什么生气?”
“哦,原来是嘴里一套、心里又是一套啊——”
未完的后半句,被陈兰萍重重一巴掌彻底扼杀;女人力气之大,陈亦扬被打的脸偏过去,整个餐桌都跟着震颤。
恨之入骨的陈国章病危通知书一天一下,生白发的却是陈兰萍;她这几天整夜睡不着,怎么也没想到,亲生儿子居然这样说话。
“陈亦扬,”女人说话时,连嘴唇都在颤抖,“你这么跟你妈说话,你没有良心。”
说毕,陈兰萍头也不会地起身回房,苗肃也皱眉跟着进屋。
“......”
苗荼没想到会这样,轻轻拽了拽陈亦扬袖子:【哥,你去道个歉吧,我明天不去了。】
去镇上玩是她一时兴起,仔细想想,的确不应该在陈国章病重的时候,提出这么任性的要求。
现在还害得陈亦扬因为她被骂。
“你别管了,明天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陈亦扬怔怔看着满桌热乎饭菜,拿起筷子埋头狼吞虎咽了几口,偏过头去,低低骂了句脏话。
晚上苗荼喝多了水,几次起夜去洗手间,路过楼梯口时,都看见一楼父母的卧室灯亮着。
她心事重重回床上躺着,回想母亲在饭桌上大发雷霆的原因。
镇上到村里有一小时车程,但更小的时候,陈亦扬也单独带她去玩过,陈兰萍从来没不放心过。
苗荼隐隐觉得,比起去镇上玩本身,陈兰萍反常的态度更像是在抗拒徐砚白——
母亲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排斥徐砚白;苗荼心里一沉觉得荒唐,枕边手机突然震动,是父亲发来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