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知苧收回视线,鼻观心的一动不动。
前几日那伤口被她挠得出那般多的血,现在却能扣上革带,这样健硕的身体简直非常人能及。
突然头被拍了拍,师知苧回神,只见颀长的身影越过她,朝着门外行去。
“跟上,今日玩儿些特别的。”
真令人讨厌的男人。师知苧抿唇跟上去。
此时外间的金乌已高悬苍穹顶,宽广的院子里,只余一人挨个试着武器。
长剑、长戟,倒刺钩,甚至大铁锤都有。
师知苧蹙眉看着他兴致甚好地挑选着,心中隐约浮起不安。
这人性子极其恶劣,说是玩儿,绝对不会轻而易举放过她。
果真将想到,她便看见青年骨节漂亮的手指划过一排兵器,选择了一把弓箭,然后旋身拿起一旁的红果扔过去。
师知苧没有接住,红果砸在她的肩膀上滚落下去。
顾蕴光垂眸擦着弓箭,声线冷然地命令。
“捡起来。”
师知苧依旧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如同门口立着的罗刹雕像。
寒气袭来,一柄匕首划过她的侧脸,钉在身后的树上。
死亡插身而过的感觉没有散去,师知苧还没有回过神来,心在狂跳。
“不要总是让我重复命令。”
回神后她看过去,见立在不远处的青年拿着一张弓,拉着空弦对着她。
他的嘴角微扬,眸色冷静,玄色衣袍衬得如同审判的漂亮恶鬼。
师知苧察觉到他似乎此刻当真一身不虞的戾气,僵着身捡起地上的红果。
他满意她的乖巧,下颌微点,继续道:“举起来。”
此刻师知苧已经知晓他是什么意思的,直接将红果顶在头上,冷如松竹般的与他对视。
顾蕴光折身拿起一旁的箭搭在弓弩上,缓缓对准着她。
师知苧咬紧后牙,怒视对面勾着的人,掌心捏紧,浑身紧绷得一触即发。
“怎的,不服气?”他眨眸,将头微歪,语气平和地问。
师知苧冷漠的与他对视,嗓音喑哑地回道:“不服。”
不服?
顾蕴光敛下眼睑品砸着这两个字,似从里面品出滔天怒火与怨怼,缓缓抬起头:“那你说,怎么才会服?”
驯养有爪子的狸儿并非是一味地凌虐,偶尔还得给她宽宏的仁慈,给她一种主人和善好欺的错觉,然后才能将其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
他歪头盯着她,眼中似有堆积的乌云翻涌,隐约透着难言的诡谲。
那张冷淡的皮囊下有最癫狂的魂魄。
师知苧知晓他的恶劣,如同警觉的小兽企图用目光逼退他。
顾蕴光对她眼中的警惕视而不见,随手拿起一旁的弓箭,走向她:“不如这般,你拿一张,我也拿一张,谁先将谁射死,谁便是赢家如何?”
行在她的身边时,语气已落下最后一个音。
冰凉的冷弓塞进她的掌中,骨节分明的手指不经意划过她轻颤的眼睫,最后落在头顶。
他将拔出的箭放在她的掌中,用黢黑幽凉的眸看她,轻描淡写道:“怎么样,玩儿吗?”
看她的目光跳跃着朦胧雾中的光,满是兴味与压抑的亢奋。
被困在这里的日子实在无聊至极,幸而有秦照的人陪他玩儿,不然还不知该如何度过。
师知苧隐约察觉他突如其来的兴奋,心生退缩。
这人咬人如疯狗,得罪他,哪怕是不要命也要寻回来。
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杀死他吗?
师知苧目光晦涩地打量他,最后还是保守地摇头:“不玩。”
顾蕴光得到回应,弯着眼,拖着语调,悠悠地摇头道:“你,没有选择权。”
“你有病吗?!”
师知苧实在忍不住对着他骂出声:“你若是脑子在当时被打爆了,好生去寻大夫瞧瞧,既已经决定了,何必再前言不搭后语!”
这人当真是有病,既然没有想过给她选择权利,为何要接二连三地问?
就想被拒绝,然后好顺理成章地欺虐她?
似是印证了她的猜想。
师知苧破口骂出来后双颊便被捏住,红润的唇被迫张开,藏在里面的舌无处可遁,肆意暴露在他的眼跟前。
枯枝香雪交错,微弱的冷光透过缝隙落在那张深邃俊美的脸上,他矮垂眼睫,面容平静,漆黑的眼眸清晰倒映白雪与她,腔调低迷:“这舌想必也没有用了,不如我给你拔了罢。”
见他神色专注地盯着自己的唇,师知苧心中产生他早就想拔了,苦于没有一个正当的理由的错觉。
她恼羞地用力咬合住唇,抬手挥过去,但被轻易挡住了。
顾蕴光觑她气红的眼,羽睫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漂亮得恰似花瓣上凝结的晨露。
晨曦的光缠绵,将他的身影覆盖在她的身上,如同吞噬的恶鬼,似将她已吞入腹中。
她恼怒又不屈地瞪着眼,死死地盯着他,然而那一滴晨露珠儿顺眼角往下滑落,洇湿了他的指尖。
他的目光顺着那一滴珠泪滑落至指尖上,还带着潮湿的暖意,心中再次泛起莫名的感觉,也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