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鹤野淡淡回过身,看着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的皇帝,漫不经心的旋了旋拇指上的玉扳指。
低沉暗哑的嗓音在房内响起:“皇上醉得不省人事,来人……去备醒酒汤。”
李寻站在门口,小声的说了句:“是。”
“萧爱卿,朕酒已经醒了……这醒酒汤就不必喝了吧?”皇帝见萧鹤野终于开口说话,一改刚才嚣张跋扈的模样,小声的说了句。
萧鹤野身材颀长,比皇帝整整高出一个头,站在皇帝面前,他亦是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位天子的。
萧鹤野垂着眼,说话的声音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皇上若是清醒,就该知道……这里可不是您该来的地方。”
皇帝被他这个样子吓坏了,连连点头顺着他的意思说:“是是是,爱卿说的是,朕醉了,朕醉糊涂了……这就回长生殿,喝醒酒汤。”
语毕,皇帝理了理身上散乱的龙袍,正要抬脚往外走去。
“关门。”
萧鹤野的声音再次响起,显然他不想就这样放皇帝离开。
小安子望了望皇帝,又望了望萧鹤野,思索了片刻,然后低着头缓步走到门前,抬手把门关上了。
萧鹤野从身后随意拖了一把椅子,慢悠悠走到皇帝身后,用手压着皇帝的肩膀,将人按坐在凳子上。
俯着身,凑到皇帝耳根处,邪邪的说了句:“皇上,看清楚了……听雨楼这道门,好进但不好出。咱家心疼皇上醉酒,喝了醒酒汤再回去,行吗?”
皇帝认识萧鹤野很多年,可从未见过这样恐怖让人心悸的萧掌印。
此时此刻的萧鹤野,就是个目中无人,嚣张狂妄的怪物……
不对,他不是怪物,是邪魔,是恶鬼……
可皇帝身边的侍从一个都没有带进来,他不得不听萧鹤野的安排。
房间的门被打开,李寻端着醒酒汤进来,然后恭恭敬敬的递给皇帝。
皇帝接过碗……
一大口汤药下肚,浑身哆嗦了一下,五脏六腑都被一股寒意贯穿着。
是醒酒汤没错,可惜是凉的,也可以说是……冰的。
皇帝皱着眉看了看李寻,又回头望了望萧鹤野,努了努嘴,想说点什么,可最终还是一言不发的将剩下的汤药喝了下去。
本以为喝完这一碗就可以走,皇帝刚起身,却又被身后的萧鹤野重重的按了下去:“皇上,咱家可没说您可以走了……”
“喝够了,酒醒了再走。”萧鹤野又补了一句。
话音落,屋里又进来了五六个太监,他们手里的托盘上,都端着三大碗醒酒汤。
“这这这……萧爱卿莫不是开玩笑吧?”
皇帝看着眼前的醒酒汤,局促不安的转过头来看着他。
萧鹤野眼底一片寒凉,俯下身来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这只是第一轮,皇上,等会喝的时候,一丁点儿动静都别发出来,也别说话……咱家的淑妃娘娘可不喜欢听见您的声音。”
“她听见您的声音,就会犯恶心……”
“记住了吗?如果记不住,咱家亲自伺候皇上喝……”
他直起身子,慢条斯理的说了这句话。
皇帝惊恐的吞了吞口水,他知道萧鹤野是个疯子,但他没有想过……
自己也会有被这个疯子折磨的一天。
他以为……
不管怎样,萧鹤野总会顾及他这个皇帝的身份。
汤药一碗接着一碗下肚,又苦又凉……
关键是,根本喝不完。
……
李寻再次进来的时候,手里端着一小盆热水,还有一些处理伤口的膏药,他绕过皇帝,径直走到苏媞月面前,然后轻轻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萧鹤野看见这一幕,脸色才稍稍好转了一点点。
明明萧鹤野什么都没有吩咐,但李寻这个人办事细致,考虑周全。
李寻好像时时刻刻都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该做什么,还有……该怎么做。
萧鹤野将柔软的棉巾放进热水里泡了一会儿,然后拧到半干,一点点擦干净苏媞月那张哭花的脸,然后把她额头上的干了一半的血迹也擦掉。
帮她涂药的时候,他手很轻很轻,就像棉花一样轻飘飘的在伤口周围按压,涂抹。
“疼吗?”萧鹤野温柔的问了句。
苏媞月抿着唇,摇了摇头……
她想了一会儿……
水灵灵的眼睛,眨了两下。
然后又冲他轻轻点了点头。
疼,可疼可疼了……
但她还是不愿开口讲话,只是看着萧鹤野那张有两副面孔的脸。
苏媞月看到了的,萧鹤野对皇帝是一副暴戾狰狞的面孔。
但是对她,却是一副温良如玉的面孔。
帮她处理完伤口,萧鹤野也拉了一个椅子坐在苏媞月身边。
此时的两人,坐在皇帝的侧后方,默默的望着皇帝喝下一碗又一碗的醒酒汤。
萧鹤野的手伸进绒毛毯子下,摸到了她的小手,轻轻捏了捏才发现……
原来苏媞月手里还一直抓着那只簪子,抓得紧紧的……
小主,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