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璟泫掰开干尸手脚,将那法器扣拿了出来,转向楚淮舟,“小师叔,你认得这法器吗?是用来固定法阵的吗?”
大概是蒙着面纱瞧不看切,还是其它什么原因,楚淮舟将帷帽摘了下来,露出一张清冷又风华绝代的面容。
接过来打量片刻,道:“我认识,但这个不能算真品,是仿造品,其中还被恶意篡改过。”
他目光扫过身后一群惊慌失措的人,刻意避开了法阵一事,虽然他有点疑惑,萧璟泫是如何得知,他用法器支撑法阵的,但介于此,并没有开口问。
萧璟泫听说不是他在法阵偷来的,暗暗松了口气,倾身贴近他耳边道:“小师叔,还是多多察看法阵结印为好。”
温热的气息洒在耳廓,楚淮舟只觉得耳边下了场急雨,睫毛低垂,唇线拉直,没有多说话,末了,用“要你提醒”的目光,瞥了他一眼。
楚淮舟正蹲下那,察看尸体上有什么伤口,翻开脖子看了不过两眼,草垛后面便传出一声高亢的尖细叫声。
众人一涌前去,只见一人瘫坐在地上,面色惊恐苍白,另一个歪斜倒在草垛边,肉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吸干掏空。
与前死去那人不同的是,此人颈间多了一道伤口,不过瞬息时间,鲜活的人皱巴巴地枯了,伤口无血可流。
流出的大滩红色,染红了众人脚下的黄土沙石,然后被吸收干净,甚至发出了细微的“咕噜噜”动响,跟人的喝水声无异。
萧璟泫转头诧异地问:“小师叔,你听见什么声音了吗?”
楚淮舟目光复杂地看着那尸体,点点头道:“嗯,我听见了。”
玄青宗弟子除周子澄稍镇定些,其余个个脸色煞白,惊恐附和:“我也听见了,我也是!”
最先发现的那人还跌坐在地上不起,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嘴中喃喃颤声:“有鬼。一定是鬼……”
周子澄上前去握住他肩膀,晃了晃道:“阿渊,你清醒点儿,阿渊,阿渊!”
大概是周子澄叫的那两声起了作用,叫阿渊的弟子,呆滞目光有了几分神智,直接就是放声大叫——
“舟师兄,这里有鬼!有只不干净的东西,他操控袁师弟自己把自己杀死了!说了一堆奇怪的话,什么不配活在世上,应该作为什么养料,说完就拔剑抹了脖子!”
他嗓音似女子般尖细,凄厉的语音在空气中回荡,震得人头皮发麻,听得人毛骨悚然。
不知萧璟泫想到了什么,忽然上前去对着干尸衣服一阵扒拉,掏出小堆银铁法器。
只是其自带的灵力精气,竟不知让什么东西都吸食了个干净!现下,与一堆废铜烂铁无异。
玄青宗的弟子皆年纪尚小,又是第一次出来历练,不曾想一出门便遇上如此凶残的邪祟,你看我,我再看你,竟是没有一点办法,最终一起看向,神色最淡定的楚淮舟和萧璟泫。
周子澄道:“依前辈所见,我们此刻应当如何处理?”
“依我所见,”萧璟泫厚脸皮地接下少年前辈这一称呼,几分闲散:“此地凶险,应当先逃命要紧。”
楚淮舟心中蓦地明了:这孽徒混账,竟连他也一起捉弄进去了!劣性不改,恶根难移!
周子澄惊得瞠目结舌,还不仅他一人张大了嘴,“怎可如此?旁人且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作为仙家修道者,遇上困难怎可先打退堂鼓?”
玄青宗门规家教极其严格,他们自然是不可能走的,若是哪家宗门遇见难以降伏的邪祟,只顾自己脱身逃走,不仅会给家族丢脸,往后见人,他们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
更何况,他们一上来便自报家门了,他们穿着玄青宗特定的统一道服,让他们脱走基本不可能了。
周子澄觉得自己在理,喋喋不休继续说道:“若是我们都脱走了,你让这些手无寸铁的普通人怎么办?”
萧璟泫在心里赏识笑笑:嘴上恭恭敬敬唤着前辈,前辈说一句,你硬是要顶十句。
顺着周子澄手指过去的农田里,方才辛勤劳作的农人,竟全消失不见,仿佛在刹那间便蒸发了,悄无声息的。
萧璟泫恶劣地挑挑眉,又玩世不恭地笑了笑,“哦?手无寸铁的普通人在哪儿呢?”
周子澄的脸先由惊恐的煞白,再转为气恼的怒红,最后再变成微青,“你……莫不是你……”
倒不是他气得乱指认人,任谁瞧了萧璟泫这样一副态度与作派,很难不怀疑他是顶风作案之人。
萧璟泫才伸出手指,转向指了指自己,震惊中带着笑:“我?真是冤枉,我方才可是一直跟着我小师叔,在你眼皮子底下晃呢,你怀疑谁,也不该怀疑到我身上来。”
他歪头想了想,笑着添了一句:“还有我小师叔”
这话倒也没错,一个人分身乏术的,不可能同时而且在瞬间完成这么多事儿。
周子澄理智稍回笼一些,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颇感愧疚,抱拳躬身道:“晚辈一时急晕了头,有些莽撞,前辈恕罪。”
眼瞧萧璟泫还要多说什么废话,楚淮舟提前拦下,冷冷无所谓道:“便罢,你们愿走愿留全凭己愿。”
一人未动。
云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