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的。整个泉州府里面,已经没有人能救自己了。
“我若不说,你当真会杀我?”
秦信咬牙问。
顾正臣站起身来,走向监房门口,丢下一句话:“秦信,你想说也晚了。明日,你上刑场!”
秦信着急起来,喊道:“我说,我说!”
顾正臣根本不回头,走出监房,看向另一侧监房里的吴康:“对你们本官并没有多少耐性。给过两次机会还不张嘴,也没张嘴的必要了。不要以为没了你们,本官就查不出真相。卜家的出现定有痕迹可寻,泉州府的老人还没死绝,总有人记得些什么吧!”
吴康站在窗户后,隔着木栏看着顾正臣,目光又看向要交代的秦信,只平静地说:“顾知府,给我三尺白绫,我告诉你想知道的一切。”
顾正臣凝眸。
吴康这是有了死志,想要最后的体面。
被砍掉脑袋,和被剥皮,亦或是割掉肉,这都很惨烈,这些身体不完整的死法,大部分人都无法承受。
宁愿体面,全身全影的死。
顾正臣拒绝了吴康:“你是罪不可恕之人,自杀对你来说太便宜。你可以选择明日和秦同知一起上路,也可以选择等待朝廷旨意,看看陛下是赏你凌迟还是剥皮。”
吴康深深看着顾正臣,无奈地退后一步:“好吧,你想知道我们与卜家的关系是吗?卜家,在我们眼中就是这泉州府的地下皇帝!”
顾正臣眉头紧锁。
萧成脸色阴沉,还有人能做到这一步?
顾正臣看向书吏王孟与师爷李承义。
笔墨纸砚,桌案等很快准备好,两人提笔开始记录。
顾正臣问道:“地下皇帝,卜家当真如此厉害吗?为何本官来到泉州,不见其强横,看到的只是一个隐在暗处,不敢露头的卜家。”
吴康呵呵笑了笑,摇头道:“顾知府,你才来泉州府多久,如何知其可怕。前面几任知府,谁敢拂卜家的脸面?不听话的官吏,只要有半点破绽,不趁他们心意,便会想办法弄走。”
“等等。”
顾正臣皱眉,问道:“那晋江知县杨琇……”
这是一个清廉官员,在百姓中颇有声望,这种清廉之人留在晋江城、坐镇县衙两袖清风与同在晋江城、坐镇府衙金银黄白,如此诡异的同时空存在,令人匪夷。
吴康叹了口气:“之所以留着杨琇,是因为——晋江城有个清廉知县的名声,就如同黑夜里点了灯火,连府衙也照得明亮。没有人会相信,在一个是有如此清廉知县的地方,府衙会贪得如此厉害,只要杨琇不对上面乱说话,朝廷自然不知道实情。”
“何况,杨琇只是一个七品知县,府衙想要插手的时候,可以从他手中夺走案件。这些年来,他空有清廉之名,但也不过如此罢了,他只是一个小人物,无法为民做主,无法为民申冤之人,不像顾知府,手握一府重权。”
顾正臣明白过来,感情杨琇就是个灯泡,负责给朝廷营造一种灯下都是光明的假象,这家伙有些能力,人品也过得去,只不过缺乏办事权,总被府衙踩着,能办事才怪。这就是附郭县的悲哀,谁让县衙和府衙隔那么近……
顾正臣命人打开监房,对走出来的吴康问:“如此说来,是卜家一开始就想让我离开泉州府?”
吴康微微摇头:“卜家想要先观察、了解顾知府,然后再用各种方式拉拢。只是还没来得及时拉拢,顾知府便发了威,直接杖死了通判杨百举,这个举动,震惊了所有人,也让卜家清楚,你留在泉州府不合适。”
顾正臣思索了下,问道:“卜家,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吴康深深吸了一口气,双手紧握:“你可知蒲寿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