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云可是皇上身边的贴身太监,关节大小都得进入了三分。
他突然到访,必然是受陈坤旨意。
努力压着火气,他将桌案上那张纸取出来,直接放在烛火上化为灰烬。
小太监见他半天没有反应,偷偷瞄了一眼。
本想提醒他外面还有齐云在等候,陈昊察觉这细微的动作瞬间爆燃怒起,“怎么,居然还敢行窥视之举,当真不知天高地厚!”
如果他匆匆两步上前,一脚狠狠踹着对方腹部。
正好胸腔里积压着怒火,此刻全部都化为拳打脚踢,在他身上狠狠发泄一桶。
就好像,这小太监是夏成安,是陈珏,是那些与他做对的人。
太监硬是不敢发出半点声响,一旦被外边听到,他恐怕就不止受皮肉之苦。
直至将小太监打得鼻青脸肿,陈昊心情才舒畅了些。
挺直身板,稍微整理仪容仪态,随后才大步朝殿外而去。
他不得轻快从容,好似无事发生,但带着固有的随和之气:“齐公公,可是父皇寻我有何事?”
齐云连忙恭维道:“殿下,陛下让老奴请您一起移步大理寺,他已先去。”
大理寺?
这种地方皇族从来不涉足,更何况是一朝天子。
难道说,这和夏成安那群家伙有关!
他还完全不知道,陈坤已经下令放人。
脑子里千丝百转却又找不到半点头绪,只能略微打听:“敢问其公公,父皇好端端的,怎屈尊降贵去大理寺?”
齐云适当的透了点风声:“陛下去看夏国公世子了。”
他毕竟是太子,该给的前面还是要给的,这便是齐云为人处事的圆滑之道。
陈昊愣在原地,脑瓜子一片空白。
只觉得一颗心脏,不自觉的加速跳动,从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
陈坤为了夏成安去大理寺,却还要叫上他一起,恐怕不只是去探望那么简单吧!
他殷切的盯着齐云,试图从对方嘴里再套点线索。
不过齐云且恭顺三分:“殿下,奴婢不敢妄图揣测圣意,具体何事您去了就知。”
陈昊紧咬牙关。
就算前方真是龙潭虎穴,他又如何避免?
天子之命,何敢不从。
最终也只能将满腔的不安憋着:“劳烦公公跑一趟,我这就过去。”
齐云点了点头,“那老奴先行一步,去跟陛下复命海景,殿下莫要让陛下久等。”
他手中拂尘一挥,转身走得极为潇洒。
齐云步子才拔出数米,陈昊就没按耐住撕下伪装。
行为做事,言行礼仪,齐云自然是完美到无可挑剔,可唯有一点却让他极为不适。
那就是态度!
不过一个阉人,凭什么在他面前那般挺胸抬头?
他就应该像那个小太监一样,为自己卑躬屈膝,满怀敬畏之心!
陈昊满脸苦涩,回想种种,自己这个太子做的可真窝囊。
被父皇责备,被母后打骂。被憨子欺辱,被其他世子联合以下犯上。
所有人,所有事都在跟他过不去!
仰头,风吹的云彩变幻,便如他心中乱意不平。
一阵凉意透过衣服空隙,钻进了身子,瞬间给了他一激灵。
“我明白了,这太子做的之所以那么窝囊,便是因为我太仁慈了。”
“古往今来,唯有精于算计,善于谋权,笼络势力者,才配赢得真正的尊重!”
他脑子里闪过儿时公孙无敌交给他的这些话,如今回想,反倒是格外受用。
“哈哈,难怪呢,是我之前活得太糊涂……”
想通了,释怀了,他不再犹豫,目光坚定,大步流星的朝大理寺而去。
大理寺。
陈坤脸色阴沉,步履成风直接入内。
那些守卫直接精的目瞪口呆,天子入狱,有生之年何其壮观?
一个个连忙匍匐在地:“参见陛下。”
陈坤没有搭理他们,带着齐云直逼夏成安关押之处。
他们牢房的大门并没有关,就是想着夏成安什么时候想通了便自己出来。
陈珏刚从别的地方搜了一些好吃的,正打算和夏陈安分享,结果就撞见亲爹,手里的果子吓得散落在地。
他连忙匍匐:“儿臣参见父皇,您!”
不敢想象,向来好面子的陈坤,真是来到如此下作之地。
陈坤摆手:“无需多礼,你来吧。”
越过陈珏,他看着还躺在床上睡大觉的夏成安,神色更加难看,“憨子,你不是吵吵着要让这来接你。”
“朕来了,还不赶紧起来接见?”
陈珏颤巍巍的起身,又赶忙推嚷夏成安,动作极为拘谨,低声催促:“憨子,别睡了,父皇都来了。”
谁知下一秒,一阵轻微的抽噎声回荡开来。
夏成安蜷缩在地的身子,不自觉的开始抽动起来。
而那阵恍若哭泣的抽噎声,便是自他身上传来。
“憨子,你怎么了?”陈珏有些发慌,不安的看了一眼陈坤。
他眉头皱的深如沟壑,夏成安几次不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