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存在的价值(1 / 2)

“《义务教育法》?”程安之笑着将春华头上的柳条挑起,对这个议题,作为国子监祭酒的他当然希望看到。

“当今朝堂上,刘尚书一众老臣总觉得,‘圣人之治,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恒使民无知、无欲也’,现在的大宣,虽然国富民强,但人各有志,一味的开启民智,日日征伐不断,不如存天理,灭人欲,以绝对的道德来教化黎民,尽量加强朝廷的掌控。”

春华觉得,这就是程朱理学的再现,然而,落后就要挨板子,强唐弱宋,扼杀所有人的个性原本就是一个不可能的设想,只会束缚住原本善良的人,绝对的道德有用,就不会有流传几千年的法律了。

“陛下的看法呢?”程安之当然看得出春华的倾向,作为她的好友,他当然更关心她的安危。

“陛下如今同我们的想法是一致的,”春华顿了顿,像一个正常的闺秀一样牵住程安之的袖口,一起爬上了第一横街旁的一个围栏,踩着围栏爬上了明渠旁边的一株大柳树。

两人就这样肩并肩的躲在树影里乘凉,十米之外,随同的侍卫和侍女们在路旁的石桌旁喝着新买的果酒。

春华因为程安之的话陷入沉思,是啊,作为一个现代人基本的认知,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现在的皇帝自然是希望自己的臣民人才济济的,但以后呢,任何一个帝王到了年老的时候总是喜欢安逸的,这是人的本性,谁还不希望退休呢?

事少薪多还有名望,古今中外的皇帝有谁能够免俗了?

统领一群羊跟统领一群狼,谁比较安逸?

这是显而易见,随着人越来越多,要想长治久安,少数的精英带领多数的平民是最稳定的结构,自然界最稳定的就是三角形。

“难怪说慈不掌兵!”春华符合着喝了一口葡萄酒,心里盘算着她做到什么样的程度是最优的,即能让最多人得利,又不至于叫自己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

“想做实事总得学会坚持,是你想要改变这个世界,不是吗?”

“啊,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饶是春华也受不了这翻直白。

“那尊敬的公主殿下,你如此深切的关怀着黎民,我等必将在您的引领下打造古往今来最伟大的大宣……””

“额……”这是最近在长安流行起来的一句话,是蒋帆在一场宴会中的慷慨陈词,因为这话春华直接吐了而成为长安的一大热词。

“你还是恢复毒舌吧!”她承认,如今身边拍马屁的人多了,能说实话,出真主意的人越来越少。

程安之白眼一翻,“你看,必要的时候我也可以风度翩翩,言语蜜甜!”

春华莞尔一笑,这些天因为身边众人明里暗里的奉承而虚幻的像是肥皂泡一样的心情平静下来,终于踩到了实处。

她是谁?

她要干什么?

她将去到何方?

她只是一个站错了位置的平民,她只是想在有机会的时候做些实事,但是,她想在岁月过去以后,可以在所爱的人见证平静死去的而不是做一个早早埋在坟墓里的英雄!

这混浊的世道怎么能因为一个人而改变?

起码在她所活着的这大几十年大宣并不会有什么大的变化,正是升平盛世。

“有你,真好!”

春华脸上带着真诚的笑,晃花了程安之的脸。

对他而言,有这样一个十年如一日的她,何尝不是幸运?

“适当饮酒有助长寿……”

“别说话,借我个肩膀!”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而,心远地自偏!

就像陶渊明诗里写的那样,从那天起,春华改变了自己的做事态度。

对所有的一切不再是固执己见的坚持,对所有的一切,安排好,努力做,至于结果,她并不强求。

同她一起工作的同事们体会最深。

中书令刘老大人安坐在胡椅上,面前是妖娆的胡姬做双拓枝。

左右两旁安了两把胡圈椅,舞姬的丝带不时的从椅上的人面前闪过,柔软而妖娆。

“大人怎么看景安公主奏请慈幼局聘请女性保育员的事儿?”蒋帆低头喝了杯中清冽的葡萄酒,仿佛眼前美丽动人的佳人是泥塑的陶俑,纸糊的木马。

“好!”刘老大人静静看着,直到一曲终了,才推手笑,“《义务教育法》推拒了,加印印花税人家同意了,不过是增加几个孤儿的女保姆,能翻天不成?”

如今的景安公主真是说不好,原本的她丁是丁,卯是卯,显然是个纯臣的样子,走的是一心为民的邀名之路。

如今呢?

先是放弃了反复奏请的《义务教育法》,转而附和皇帝,支持为征兵加征的印花税,倒叫人不知道葫芦里卖什么药。

然而,女人,绣绣花养养小孩子还凑合,至多,扎堆斗斗心眼子,权力这种东西,不是她们手里的布料,想干嘛就干嘛!

可惜她身份硬底子厚,论钱,她同广王平分了慕容铧的遗产,自己还生财有道,论地位,他是同帝后一同上过御龙图的实权副相,论男色,她的未婚夫是除皇帝外天下女子最想嫁的夫婿,实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