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太快了,他为政只看利益,不重文教,重法治国,德行有愧,手腕很好却伤阴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若不是春华这样的主政人带领,再富裕洛南也只会成为一个阴沟里到处浮现尸体的暴戾之地。
人人只要钱,有手段,有关系就能枉法,这样的地方戾气如何不重?
自己养他十二载,却没成想只是不写一纸谏书,就被他当敌人看待。
“不就是要修路吗,来,谢先生,这桌上的酒,你喝一坛修一条,如何?”
庞县丞一挥手,手下当时就抬上来了一溜儿上好的惠泉酒。
一个坛子都有两斤酒。
上好的惠泉酒虽香,但这一坛子也伤身,尤其是谢大儒这样一只脚踏在棺材里的人。
“谢大儒上了年纪,这酒我来替他喝。”田业脸上一白,决定豁出去了。
然而,面前的庞县丞在这个小小的包厢中失去了往日的礼贤下士,桀骜一如一尊冷面的雕像。
“你不够格!”
终究他还是想叫他好好的活着,眼睛看向一旁的春华,勾起的嘴角只半边,满满的挑衅,完全泄露了他日常的笑容有多标准虚假。
“拿什么来证明?”春华抬眼看向他,眼里是满满的狡黠。
“我庞坤说出去的话一口唾沫一个钉。”
他如何做没钱的买卖,但这不影响他找个乐子。
“你的唾沫哪里够桌上这十坛酒十个钉,调令写来。”春华随即让田业从随身的小册子上撕下一张纸,简单的写了某年某月调银多少两交付田业作为修路款项。
“可以!”
这样一坛酒,便是个西北烈汉也只两坛的酒量,他倒要瞧好了。
“无妨,你越长越回去了,为难个女娃子。”谢大儒阻拦,手附上酒坛,“没有张屠户还非得吃带毛猪不成,我们走!”
春华没有走,她直接手拿坛,对瓶吹。
一坛,酒香不错。
二坛,怎么房子在动?
她记得自己算好要修几条来的,两条还是三条就可以让她相中的那个地方富裕起来做个好榜样来的?
不管了,再喝一个!
一切发生在转瞬之间。
几个大男人在较劲,转头只见春华抱着个酒坛子在地上呼呼大睡,旁边是三个空了的酒坛。
“胡闹!”
纵然不是烈酒,这酒喝三坛那是个铁打的男人也受不住。
“快些,带她去医馆!”
谢大儒恨铁不成刚的看了庞县丞一眼,他没想到他这样绝情。
田业伸手想扶她,谢大儒瞪了他一眼,“男女授受不亲,何况你是个有家室的人,去,叫你家娘子带两个仆妇来,顺便拿我的拜帖去街上寻王一针来。”
“诺!”田业一想也是,连忙去了。
谢大儒随后将包厢里所有的人都撵了出去,同庞县丞坐在隔壁的包厢等大夫。
“你知道你同她的区别吗?”
“啊,”庞县丞也多少有点不再状况外,他确实不明白,自己这个上峰他知道,不缺钱,家境好,秀才出身,又是女人,长的不俗,前程大好,何必为了一个小小的洛南县的一两条小路这么拼,疯子!
“她这样的傻子比较少!”庞县丞撇撇嘴说,这样的傻子,连眼前的谢大儒年轻时也没这么傻,为不相干的人拿命拼。
如果这样,他还是有些庆幸自己没有拜入谢大儒门下。
这世道,这两个傻子多好的背景都要求自己不是?
奇异的,心底的怨念少了不少!
“一个人只有心系百姓才会是一个真正的好官,为官一任,造福一方!”
“这世界不是生来都是你们这样含着金汤匙出身的人,只要靠餐风饮露就能活下去了,我们这样的人,只要能上去,哪怕是一条爬满了蛆的绳子,只要能爬出这个粪坑,我爬,若是你生来处在我的位置,你做的未必有我好,起码,如今洛南县里有育婴堂、福救院,是整个大宣都陆续开始风行的救死扶伤的善举。”
“她同你一样,你可以看看她的手,手上的伤并不比你少,这世上总有些人会做些特别的事儿,这是我们整个文明源源不断往前的动力。”
“我不信你这些老掉牙的傻话!”
庞县丞推门而出,大批的随从簇拥着他的车架消失在苍茫的暮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