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春华忽然想起来她不知道路,在长兴侯住的云光楼上虽然可以看到桂香院的大体位置,但路她却不知道该怎么走。
“要不还是叫两个婆子抬着去吧!”
“哪有这样麻烦!”杨梅反驳,“谁不是多走走就熟了,出观澜院,往东边走,顺着一条光滑的三米宽的水泥石子路往东直走,往南进一道仪门,穿过石子铺地的大花园,过一个穿堂,便是内院后门,到哪里你不拘寻谁一问就是了,虽然带着礼去,叫两个人跟着一路招摇过去又叫人说嘴,何苦来!”
春华笑着点点头,“多谢几位姐姐照顾,我去了,今儿那龙须凤爪可给我多留些!”
“去你的吧!”
“知道了,都给你!”
几人苦笑不得,看着她顺利的将车子骑走,又回来一边吃果子,一边讨论着今天的菜单,每人按自己份例点了,让半莲去小厨房叫菜。
这边春华按杨梅说的倒是好找,不一会儿就到了倒厅,候在门边的一个中年女子见了春华,先是一惊,又堆下笑来,“可是春华姑娘?”
“娘子认识我?”春华有些稀奇。
“您原是侯爷看重的人,虽没亲眼见到,这通身的气派是掩不住的。”
这娘子一边说着,一边很有眼色的帮春华将两个竹篓卸下来,“姑娘在这里略等一等,我去通传。”
她自己过了影壁,进了院门,另有两个婆子很有眼色的将两个竹篓搬到门房里,弄好,一人殷勤的说,“姑娘一会儿只管进去,我管保把这自行车看好。”
“你知道这个?”春华有些好奇,这是侯府内院。
“庆郡王往日来府里就常骑这个”说话难免带上自豪。
说话间,前面那娘子引春华进院,院子是大房大院的大四合院,进垂花门,两边是勋爵人家才能建的雕梁画栋抄手游廊,过穿堂,走过一个向南的大厅,从厅中过,进院子,正面七间上房,两边是有斗拱的游廊厢房,堂屋设着古朴的铜鼎,牌匾,一溜儿方方正正的紫檀椅上铺着坐褥。
往左过一个博古架隔开的空间正是谢夫人起居的地方,临窗砌了暖炕,上面此时铺了凉席,一张梅花式样红漆小几,上面一个土定瓶,插着两株似开非开的荷花,放着两个建州窑的黑色兔毫文撇口茶盏,托盘里还有一个短嘴的注子,据芦苇跟她科普的,就这样一套茶具可以买一个她这样的奴婢了。
“夫人万福!”春华行了万福礼。
“好孩子,快起来!”谢夫人笑着对旁边坐着的妹妹说,“确实是个齐整孩子,也难怪侯爷偏爱,快,走上前来让我们瞧瞧。”
“好可爱孩子,怪可怜见的!”谢姨娘看着她扎着两个揪儿,人长的自不用说,英气中带几丝孩气,看着就是没经过人事的样子,五官虽然长的精致,同庆郡王差不多大小,她们同长兴侯在一起快四年,自然知道对方是一个有道德的人,往日听说有谁纳了年纪小的姬妾甚至会贬对方官的,何况自己。
春华不敢多看,只垂头站在一边。
“你平日在侯爷哪里都做些什么?”
“收拾书房,守夜。”任何人都不希望自己的另一半同异性有更多接触。
“还有呢,读什么书,侯爷进来身体如何,可有进补,补什么?”谢夫人却问的更细。
“我识得字有限,至于吃食,苹果姐姐知道的更多,贵大监和安太医在督察,我并不敢多问。”春华这半年只顾备考,倒没有留意,也是,慕容铧这半年的时间到后院的次数屈指可数,若说谢姨娘怀有身孕,但谢夫人却——
不对,想到慕容铧没有的喉结,同妻这个概念忽然涌现在春华脑海。
该不会——
堵住自己的胡思乱想。
“我也是糊涂了,问你这个做什么!”谢夫人随即一笑,看着谢姨娘,心下又平静了下来,不管怎么说,长兴侯那么大的家业,就像母亲说的,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会容忍自己没有血脉相连的后代,就冲这,她迟早还有机会。
但,有个人走在了自己前面,还是贵妾,后宅之中,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你好好当值!”说着,谢夫人挥挥手让她下去。
“你闲时只管来我院子里坐,侯爷若是有什么不方便说的,或者你发现什么对侯爷不利的只管告诉我,我同他是夫妻,自然是夫妻同心,你切莫因为胆小误了侯爷的事儿。“
说着她转向一旁的陪房“转眼就是冬天了,你将我去年那件白狐腋的短袄一并给她,赏一等封。”
“且等等,你即来了顺便将这个带去!”谢姨娘说着,朝身边的映月挥挥手。
春华接过映月递过来的东西,一个小小巧巧的花梨木盒子,上面绘了合欢花的图案。
“是!”
“这个你也拿着!”那丫鬟又递给春华一个小袋子,入手就是一闪,这大小重量春华曾今经历过,不用说,又是一袋金叶子。
看来谢姨娘比谢夫人受宠不仅体现在有孩子,她还更有钱。
相比之下赏旧衣和银裸子的谢夫人就吝啬了。
但春华什么都没说,也没有看谢夫人的脸色,静静往后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