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眼睑低垂，默默思量着整件事情。

虽说之前想过这个可能性，可到底因为种种原因没有深思下去。

归根结底还是惧怕。

在他知晓的历史中，武媚娘就是一个天生政治家，别人都是有新手成长期的。

人家上来就是王者。

更为主要的是，武周时期是大唐王朝一个重要的过渡阶段。

将科举程序化，进一步压制世家。

可以说，武周的存在是历史进步的重要组成部分，虽说最后毁了世家的是那个叫做黄巢的落第书生。

但武媚娘在其中发挥的重要作用不可忽视。

李平的忌惮便在此处。

他不在乎利用先知先觉的优势赚点钱，抄抄发明，坑一坑突厥。

因为那些都是历史轨迹上的。

而武媚娘这件事情，让他感觉到了莫大的惶恐与惊惧。

他真的害怕因为这个改变而造成了不可挽回的错误。

可问题是，以当前的局势来看，这桩婚事似乎很难抗拒。

“怂到家了！”

李平暗自腹诽。

他很清楚自己纠结的地方是什么。

无非是不想放弃安逸的生活又不想要承担责任。

想要做一只鸵鸟，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二殿下可是埋怨民女隐藏身份。”武媚娘轻声开口。

她有些狐疑地打量着李平。

这个反应似乎有些不对头。

她自然感觉得到，李平对她有着某种来自于心底的畏惧与疏远，也看得出李平对于她的颜色是有想法的。

两种截然不同的反应出在同一个人身上。

武媚娘很费解。

“不敢。”李平抬起头，整理好思绪，“与武姑娘之事本就是阴差阳错，此事责任在我怎敢埋怨姑娘。”

听到这话，武媚娘脸色微变，有些急切道：“二殿下，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李平却道：“武姑娘的意思我明白，只是有缘无分罢了，婵儿于我而言经历风雨，同甘共苦，其他人只能辜负了。”

这一刻，李平做出了决定。

抛开其他的不谈，他实在是没有心力在感情问题上面纠缠。

武媚娘只觉得仿佛失去了什么，惊呼道：“二殿下，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犹豫不定故而才进行试探。”

话一出口，她猛地愣住。

这不就表明她在认错，在服输了么？

谈判之中最忌讳如此。

她本不应该如此轻佻。

可是，当李平即将说出答案的时候，她迫不及待地想要阻止，她知道李平一旦将后面的话说出口，他们之间便再无可能。

直到此刻，武媚娘才猛然惊觉，原来她不知不觉中已经喜欢上了李平。

武媚娘的反应让李平有些意外，甚至可以说是不知所措。

他迟疑了一下说道：“武姑娘厚爱在下惶恐，只是无福消受。”

“我当真就如此入不得二殿下的眼么？”武媚娘知道自己输了，想起那日与柳婵儿的赌约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她自以为聪明，可以掌控一切。

却不想，到头来都是笑话。

“武姑娘言重了。”李平坚决道，“此事因在下而起，自然应该由在下了结，待到此间事了我会亲自去退婚。”

闻言武媚娘脸上闪过诧异之色，不敢相信问道：“二殿下见了我之后才如此想的？”

“一直就有这个打算，可惜未曾下定决心。”李平苦笑道，“今日见了姑娘方才知道一时犹豫造成了多少麻烦，姑娘的才学能力不应该别一纸婚约限制。”

武媚娘沉声道：“你可知道去退婚意味着什么？”

李平点了点头道：“在下已经考虑得很清楚，姑娘无需费心，下午还有武试，姑娘该回去了。”

武媚娘抬起头，盯着李平的双眸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当真如此不愿意娶我？”

“非是不愿，实是不能。”李平坚定道，“姑娘厚爱是在下辜负了。”

武媚娘闻言忽然笑了笑道：“那恐怕二殿下亚奥失望了，我猜这婚事你是退不成的。”

李平没有言语，他已经想明白了，大不就用身上的功劳来换取自由呗。

反正也是凭空得来的，现如今失去也算是理所当然。

“我曾经与柳姑娘打了个赌。”武媚娘忽然开口。

李平眉头微皱，不知何意，有些担心柳婵儿被忽悠了。

没办法，和武媚娘比较起来，柳婵儿的段位确实差了不少。

“可惜，这场赌局没开始我就输了。”武媚娘轻笑道，“不过也好，如此一来我更是要非你不嫁。”

李平愕然道：“武姑娘何必如此？”

“我愿意。”武媚娘随意道，“之前文试的第五道题是什么？”

李平被这来回跳跃的话题弄得有些懵，想了想说道：“出题的时候婢女说过分发的纸张是公主殿下亲自选的。”

“这就是谜面？”武媚娘回忆了一下，好像那些侍女确实说过，只不过当时并没有在意，“白纸是谜题，却无言，谜底是个迷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