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的早晨,书房里林如海正在给贾钰、黛玉和贾珠训话,一旁还有颜浅在场。
“咳咳,为师已经邀请了扬州城所有名流明日中午参加你们兄弟二人的拜师宴,另外我跟颜小姐商议过,因为师日常工作繁忙,日常读书大部分时候都将由颜小姐教导你们。”
“父亲,”黛玉嘟着嘴提醒林如海她的要求,“您是不是忘了什么?”
“咳咳,黛玉也跟着一起读书吧,劳烦颜小姐一起教导黛玉。”
“哈哈,以后我就是小师妹了,知道不?”黛玉冲着贾钰说道。
颜浅则是想象着自己接下来的有趣生活,每天教导一大两小三个学生,这可比国子监那群监生有趣多了。
贾钰则是一脸愁容的看着颜浅,这姑娘不知道怎么忽悠的林如海,怎么混成老师了?
第二天中午,林府前院高朋满座,林如海新官上任,扬州官商都想多接触这位新任两淮盐道,自然是闻风而动。
受到邀请的自然不怠慢,没有邀请的托朋友带话求一份请帖也要来,大家都赶在吉时之前送上贺礼,入席落座。
吉时到,贾钰、贾珠两兄弟行过拜师礼,敬上拜师茶,众目睽睽下,走完各项手续。接着,林如海带着贾钰、贾珠两兄弟挨桌敬酒,也是给足了扬州地方众人脸面。
拜师宴热闹非凡,人人说话都有着分寸,透着喜庆,没人想在公开场合同时开罪林如海与荣国府两边,做出这种事情就是蠢了。
“恭喜林大人喜得两位高徒。”
“恭喜林大人下车伊始收得佳徒,双喜临门,双喜临门!”
……
拜师宴波澜不惊的完成,看似普通,却透露出让人不得不小心应对的意味,林府与贾府本来就是姻亲,如今贾府两位公子拜师林如海,意味着两府深度结盟。
偏偏太上和今上都表达出极为支持的态度。
太上最看重的《永乐大典》交由小公子贾钰送至金陵,今上偏偏这个时候任命林如海为两淮盐道御史。
这背后的勾连默契由不得众人不会多想。
“哼,这群没胆的废物!”江呈在家里气得摔了杯子,啪的一声摔得粉碎,管家在门外听着动静,赶紧招呼人进去收拾。
管家自己则是继续踌躇,身为江呈心腹自然知道老爷在发愁什么事情。
江家徽商出身,世代信奉朱子朱熹。无官不经商,经商必做官,这是江家的祖训。江家子弟、赞助士子获取功名、出仕做官者不在少数,祖辈经营下来,朝中地方都有靠山。
两淮盐道一共八大总商,扬州城里就有四家,而江家独占半数份额,可谓一家独大。
江呈一直以扬州盐商第一人自居,自以为无论谁来做这个两淮盐道御史自己都有几分薄面,然而今天打了脸。
林如海收徒摆宴广发邀请,扬州城里有头有脸的悉数接到请帖,而四大总商却是邀请了三家,唯独没有邀请江家。
管家琢磨了半天才进了书房,说道:“老爷,我来了。”
江呈眼珠子发红,问道:“苏三,你说他林如海是什么意思?到底什么意思?”
“老爷,林如海这做法也不算稀奇,新官上任三把火,下马威罢了。”
“抽我江家的脸,做给扬州甚至整个两淮地区的盐商看?当我江家是软柿子?”
“老爷,这下马威是不能挑软柿子捏的,用江家立威才能镇住两淮大大小小的盐商势力,他林如海这么做正是承认江家地位。”
江呈听到这话,虚荣心才算得到了些许满足。
“那现在咱们该怎办?”
“老爷,无非是服软和送银子罢了。”
“向他林如海服软,我这心里憋屈,过不去!”
“老爷,历来盐道御史都是皇帝心腹,他代表皇帝脸面必要立威,否则皇帝没脸,咱们给的也是皇帝面子。”
“哦?有这一说?”
管家苏三重重点头,其实这江呈怎会不懂,不过是土皇帝当惯了,心理上一时难以转弯。前任盐道御史被他喂饱了,不说言听计从,也是沆瀣一气,早就忘了这两淮盐道的真正土皇帝其实正是这盐道御史老爷。
一朝天子一朝臣,朝廷如此、地方如此、盐道也是如此。已经天命之年的江呈,一想到现在一切都要从头来过一遍、多年的经营都要从头梳理一遍,这心里就是气不顺。
冷静下来的他开始思索这其中的风险,事情并非如此简单,盐道御史能换,盐商、总商哪个不能换?这种利益分配重新洗牌,弄不好被分食出局的屡见不鲜,这事情还得谨慎操作才是。
最大的凶险是什么?江家太有钱,这林如海如果拿下江家给皇帝送贺礼也是可能,虽然管家没说,江呈明白,管家也是明白,只是这话说出来太丧气了。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江家世代几百年的经营,懂得这个道理吗?懂得。眼下确实不能意气用事,要审时度势才是。
“管家,你把他们都叫来,咱们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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