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样,是不可能喊醒他的。”
苏沐雪犹豫不决。
她眼神在苏七与拥簇着他的人群间不断彷徨。
双手轻轻地握紧又松开,仿佛在权衡各种可能的后果。她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像是在自言自语,但并没有声音传出。
苏七呼吸悠长且极具规律。
“他在假装昏迷。”
苏沐雪哪怕并不算非常聪明,她也知晓,永远也叫不醒一个假装昏迷的人。
……要拆穿他么?
按照理性而言,那自然是要拆穿苏七的真面目!
苏虎跑说的没错,苏七这个人特别擅长蛊惑人心,他说的话,一句都信不得。
他又在蛊惑人心了……
只是……
按照感性而言……
就在刚刚,苏七张开双手背负雷霆呼风唤雨的身影,竟然与她心底那个难以触及的身影交织重叠。
而且……
苏七确实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做任何坏事。
至少这群拥簇着他的教众,这群跪地叩谢的流民,他们都是心甘情愿的如此。
若他真在做什么善事,自己出言点破,岂不是自己成恶人了?
苏沐雪如今只是缺少一些常识,缺少一些阅历,你可以说她思维单纯,但绝对不是毫无理智的傻。
那就姑且再看看吧……
他葫芦里卖了什么药。
……
今()是被世人铭记的一()……
为什么没有天字?
因为,天塌了。
苏七看似只是轻飘飘的倒下,却重如山岳,叩击在所有人的心头。
……
次日。
在靠近江夏的梧桐教一处分部,近乎密密麻麻四百余人围在一处小院的四周。
这时,房间的门被推开了。
他们踮起脚尖翘首以盼,他们有秩序却争先恐后的拥了上去:“大夫!先生情况怎么样?”
“大夫,用最好的药,钱不是问题,药材不够的话,我们去找!”
“大夫,你要治好了先生,你就是我们梧桐教的恩人。”
他们声音嘈杂却有秩序,嘴中几乎都吐着类似的话。
为苏七看病的是一位满头鹤发的老者,是方圆几百里最有名的杏林高手。
他年过七十,脸庞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每一个皱纹都似乎在诉说着曾看尽的世间沧桑。
他早在十年前就不过问这些俗事,退隐山林颐享天年。
用他的话说就是:“老了,不中用了,手脚开始不听使唤,怕医错了人,名声不保,晚年不详。”
但这一次,不是谁有那么大的本事将他请来。
是他听见‘苏先生’病倒在江夏,又从人口中得知‘先生’操纵着雷霆风雨呼来的一幕。
他不顾年迈体虚,竟自己多方面打听,找上了门。
他也是今日来的第四位大夫。
他老了,有些人,他不治,会有其他人去治的,他早就赚够了钱财与虚名,所以更是处处小心。
但有些人,他就算赌上自己名声不保也要试上一试。
因为,别人来治,他不放心。
他算不上什么医者仁心,更没有那种‘宁愿世间无疾苦,宁愿药架上生尘’的伟愿。
这一次出山,他治的不是病人,是自己的良心。
行医,他也会昧着良心赚一些让人不疼不痒的小钱。
这昧着良心的前提,是这个人还有良心,他也知道这种事是错的,毕竟自己也要生活,他不是圣人。
但现在,‘圣人’病倒了。
大是大非面前,他也会义无反顾的站出来。
“哎……”
老大夫深深地叹了口气,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是在感叹自己医术不精。
“苏先生,他……”
即便年过七十,他依旧觉得自己该称苏七一声‘先生’。
“他没有病……”
一语激起千层浪。
“没病?先生已经昏迷了快一天了你是瞎嘛!”
“你行不行啊!”
“庸医,你在胡言乱语什么?先生没病?难道还能是他装的不成?”
说着,说着,所有人就沉默了。
事不过三……
接连四位大夫都表示无能为力……
已经说明了一些问题。
还有昨天那句“今日,苏七以命为引,为诸位,驱疫!”
……
足足半柱香的沉默,让人感到一种沉重的压抑和无助。
老大夫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悲凉,仿佛已经预见到了未来的不幸。
“苏先生他没有病,他这是积劳成疾……身体早就已经油尽灯枯了……若不是你们告诉我他只有二十多岁,只看脉象,我还以为先生年龄比我还大……我估计他很难再醒……”
“住口!”
“闭嘴!老匹夫!”
“你这是在咒先生?”
老大夫摇了摇手,他并不愿意与这些‘梧桐教众’争辩。
这些聚集在一起的人,多半前身都是些活不下去的难民,自然没有太高的文化与教养,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