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玥赶到二房的时候,灵堂已经搭建起来,院落里换上了白灯笼,下人们也换上了丧服,一个个脸色沉痛。
灵堂上哭声阵阵,萧四、萧六已在灵堂前放声大哭,当然单就两人痛哭远远不够,跟他们一起哭得还有伺候樊太夫人的下人们。
萧铮一个人静静坐在樊太夫人灵柩旁,面带悲痛,他也是整个萧家最伤心的人,樊老太折磨了旁人一辈子,唯独没有折磨他。
他始终是樊老太的命根子,一直疼爱自己的母亲去世,萧铮怎么能不伤心?崔氏也明白他的想法,让他一个人坐着,不让其他人打扰。
崔氏也换上了丧服,因家里还没来外人,她也没哭,甚至都还没跪在灵堂。多年媳妇熬成婆,她没有变成樊老太一样的婆婆,但也熬到不用在自家人面前做戏的程度。
萧玥和萧琳几乎差不多时间到,崔氏看到两个孙女扶着肚子走来,立刻上前说:“你们身子都重了,在这里陪一会你曾祖母足矣,别熬太久。
你曾祖母生前最念念不忘的就是你们,还反复叮嘱我,不让你们多跪伤身,你们不要辜负她老人家一番苦心。”
崔氏面不改色地扯谎,让众
人嘴角微抽,连曾孙辈中最伤心的萧玦,都不认为这话是曾祖母能说出来的,她老人家何曾关心过家里的曾孙女、曾孙媳?
要是她泉下有知,巴不得怀孕的曾孙女、曾孙媳守灵到流产才能显示自己尊贵。不过这种想法除了丧心病狂的樊老太,其他人都不会如此。
连满心伤心母亲去世的萧铮,都没让孙女守在灵堂,让两个孙女磕头过后,便让她们下去休息了,都是曾孙辈了,也没那么多严苛的礼仪。
也是萧玥现在身份不一样,不然她就算不来,也没人会说什么,都是嫁出去的女儿了。
大房和二房就隔了一堵墙,但是大房的孝子贤孙来的比韦氏还晚。韦东一听说樊太夫人去世,立刻带着妻女过来了,韦氏这段时间被父母连续敲打,会做人了许多,一到萧家就哭开了,倒是女眷中哭得最真心实意的。
萧琳听着灵堂里的哭声,心中百味杂陈,曾祖母也算是生荣死哀了,前世今生都没有受任何折磨,这么平平顺顺离开了。
萧玥七八个月的时候,肚子还不是特别大,这会临近生产,不仅肚子比先前几个月大了许多,人也嗜睡,时常坐着坐着
就睡着了。
这会坐在暖烘烘的房里,不过一盏茶功夫,萧琳都还没来得及说话,人已经睡着了。萧琳回头,就见十妹靠着隐囊睡着了,干脆也爬上炕床,找个舒适的位置也睡了。
韦氏在母亲催促下,满脸踌躇地正想找萧玥道歉,却听身后传来呼唤声,“四弟妹。”
韦氏转头望去,只见大房二女君笑盈盈站在自己身后,满脸关切道:“你何时回来的?瞧你这身子骨都重了,怎么也不回屋子坐一会。”
韦氏也才怀上四个多月,又穿上了孝服,甚至都看不出她怀孕,也谈不上身子骨重,不过二女君的话还是让她心中熨帖,回萧家这么久,这是第一个对她和善的人。
“我前段时间吐得厉害,就回家住了一段时间。”韦氏说着在家商量好的掩饰话,总不能说自己惹怒了长辈,被萧家撵回家了吧?
二女君上下打量了韦氏一眼,“头胎是要辛苦些,我瞧你都瘦了。”
韦氏眼眶一红,可不是瘦了吗?她在家吃不香、睡不好,就担心萧家会休了自己。夫君也时常来看自己,可每次坐坐都走,也不肯留在家里陪她,能不瘦吗?
崔氏治家严谨,送
孙媳妇回家这种事,下人也不敢外传,大房想打探都打探不到,但看韦氏这样就知道里面有蹊跷,她亲自扶着韦氏又回了灵堂,恭恭敬敬地给太夫人上香。
冀国公这会也换上孝服,同萧铮一起跪在灵堂,他环顾四周,沉声问道:“大郎媳妇呢?”
萧铮没料到冀国公会跟自己说话,怔了怔才道:“她都快生了,哪能一直跪着,我让她去休息了。”
冀国公勃然大怒,“她是府里的长媳,未来的宗妇,莫说只是有了身孕,即便病了,伺候长辈也是天经地义的。母亲最后一程都不送,这算什么长媳?”
萧铮听得嘴角抽了抽,自家亲娘的丧事,关他什么事?不知道的还当这位才是亲儿子,“家里子嗣那么多,哪里要一个女眷出面了?再说母亲临终前都叨念着大郎媳妇,盼着她能给家里开枝散叶,她不在乎这些虚礼的。”
萧铮终于也跟崔氏一样,闭着眼睛说瞎话了。
“就是母亲这么爱重她,才更应该过来守着母亲最后一程,大郎是长孙,赶不及回来就已经是不孝,她身为长媳更要给底下弟弟妹妹们做个榜样!”
崔氏冷眼瞅着冀国公,这死
老头莫不是觉得阿玥嫁到大房丢脸,想借着这机会磨搓死孙女?她目光望向郑氏,见郑氏满脸愕然,双目微垂,伸手在地上轻轻敲了敲。
跪在她身后的仆妇立刻悄悄退了下去,一面命人叫府医,一面赶到厢房,语气焦急地说:“姑娘,冀国公嚷着要让你去灵堂守灵,夫人已经让我叫府医了,您一会就说肚子疼,我给你弄盆鸡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