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如良在往前走着一边扯了扯哥哥的袖子，压低声音，说道，“哥，这里很不对劲啊，整个地方看起来邪乎的很，我们可要小心。”

季如贤点点头，忽然福至心灵一般将自己的衣袍和弟弟的袖子系在一起，说道，“不管发生什么事，哥都带着你跑，不过若是遇到我们无法解决的危险，你自己直接跑就可以了，不用管我。”

季如良看着哥哥给自己的衣服上记上了一个结，忽然想到，很小的时候兄弟两个，跟着仆人一起上集市，去看灯会，凡是在人多的地方，哥哥都会用这种方式拉着自己，还被家中的仆从笑话过。

季如良忽然间就明白，原来他大哥季如贤其实骨子里是一个过于严谨，严谨到是一个任何人都不会去相信的人，也包括他自己。

在那个树林的紫色闪电的原点处，此时有两个人一坐一立，正在蓦然对峙。

坐着的人赫然便是和心魔缠斗已经到了尾声，即将耗尽所有耐心的洛川，而站着的人正一脸沉默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此人的手上，还有未干的血迹，竟然就是被季家兄弟一直忌惮的金漫。

“哥，金漫的手好像在流血。”季如良的眼睛很

好，在黑夜中竟然也看到了对面的金漫手上的伤口，不由得眉头一皱。

他和他大哥都是从关外回来的，摸金校尉一族的后人，自然知道那些奇怪的东西乃是尸变之后的僵尸，这些东西身上所携带的尸毒尸粉，若是被他抓伤咬伤，恐怕凶多吉少，万万没想到，一向凶悍的金漫竟然已经中招了！

看到了地上被她的血染的变色的野草。便可以推断出他的伤口已经有了一段时间，这样下去不行！季如良眉头一皱，浑然忘了自己，刚才想的金漫可能是敌人这件事。

不知为何，看着满身狼狈，浑身浴血，手上带伤的金漫。季如良只觉得自己的好朋友受了这么重的伤，应当被好好救治，而不是站在那儿傻子一样的等死。

想到这儿，季如良便不再摸猫着腰，站在树后，而是站起身准备走过去，却被自己大哥抓着袖子上的系在一起的扣子，扯了回来。压低声音，说道，“稍安勿躁，有洛川在，金漫不会有事，我们暂且看看情况再做定夺。”

季如良只好蹲下来再往前面看着。

此时的洛川仿佛仍然沉浸在和心魔抗争的痛苦之中。只见他双眉紧锁，眉头之中，隐隐有一

团黑气和红气，交替着出现，突突的跳跃，看他的神情来看，似乎正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身体在忍不住发出颤抖。

季如良压低声音问道，“他怎么了？是中毒了吗？”

季如贤是读书人出身，也不怎么懂的人中了心魔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不好说，但凡中毒之人，不是都应该面色铁青，唇色发紫？因为血气因为毒宿逆行，所以面容会有所显露，不知道为什么，洛川现在看起来精神并没有什么不妥。只是像是在忍受痛苦一般。”

显然，洛川此时是在用尽全力与之抗争，而他此时自己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恐怕也只有他一个人知道，金漫看着洛川的样子，一时间也帮不上什么忙。

这种心魔乃是修炼的功法之中应度过的一种关卡，也是最难的一道关。

更要命的是，此时的金漫和他的内心和洛川早已不在一个修为方向上，不好贸然为他运功疗伤或者以内力资助，只能是傻不拉几的站在旁边为他护法，不让他遭受其他猛兽的袭击和伤害。

金漫她自己自然不知道，其实他站在这儿本身，对洛川来说，心魔只会翻倍出现，他的心里，耳朵里，脑海里，哪

怕是闭上的眼睛的眼前，全都是金漫。满心满耳都是她的倩影。

在浮沉馆里，那几年的光景，他们日日夜夜生活在一起。金漫或哭、或笑、或娇、或嗔、或怒、或调皮的神情和举止样貌，都像是一把一把锋利的小剑朝他刺了过来，让他躲无可躲，避无可避，更加无法静下心来对抗此时的心魔，可他又偏偏说不出“你快走吧，别在我这里。”这种话。

在这个充满危险的近乎原始的树林之中，此时的一朝分别，可能便是永久的天人相隔。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越是在这个林子里行走，越是同金漫一起经历危险，洛川便越是感到一阵心慌。仿佛冥冥之中，总有一种感觉在无声的提醒他，告诉他，金漫会在这里，或许就在此时将他抛弃。

而洛川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心魔除了对金漫的那点非分之想之外，还有……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便是他无法接受自己被人抛弃，尤其是金漫！

洛川忽然睁开了眼，看金漫因为站立良久而弯曲了腰身，看她浑身浴血，可眼神坚定清澈，望向自己的时候不带一丝一毫的私心杂念。越发觉得自己在她的眼中是一个跳梁小丑，可笑，可

怜。

洛川心口一热，一口热血顺着心腔涌到喉咙，又被他自己生生压了下去。他不能让自己再狼狈了，至少维持现在的体面。

心魔不控制的话，他自己会变成什么样，他自己也不知道。

洛川睁开的眼很快闭上，因为他此时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双眼瞳孔肯定发生了变化，因为眼前的金漫，甚至眼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