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上祭台之前,礼官和祭祀官在一旁用高低错落的声音,吟唱着颂神曲,曲声大概持续了十几分钟的样子。
颂神曲肃穆并且令人心情沉稳,金漫侧目看了一眼萧嫣然,恰好她那明显带着恶毒之意的眼神也正落在金漫的身上。
这个从回京之后就一直占据着京城谈资的风云人物,今天必然会死在这个祭台之上!
那种今天一定会至你于死地的决绝神情,在萧嫣然本该姣好的面容上被放大的让人能一眼看穿!金漫从那双看起来如同画眉鸟一般明媚的眼睛里,读懂了萧嫣然要弄死她的决心。
这种眼神她在和敌人交手的时候,见到过千次万次。
多少人将杀心隐藏在相逢的一笑之中?
金漫微微喟叹了一声,是从心底发出的感叹,直到此时此刻,她的计划里都没有要将萧嫣然杀死这一项!
萧嫣然身份特殊,是萧圣的长女,意义非凡,而且金漫只是觉得萧嫣然是那种被捧在手心里,骄纵得无法无天的公主形象,这样的人虽然又蠢又坏,但真的在她这里构不成死罪。
除非她先对自己动杀手,否则,金漫会想要放她一马。
毕竟连金丹那样的,她也未曾想过真的要杀死她。
两个同样高傲的女子互相看了对方一眼,视线交错,又各自偏头而去。
此时宫城的一角,最西边的一个小小屋檐的角落之下,有人贴着墙根儿坐着,身下垫着薄薄的棉絮破被,耳朵也贴在窗边,听着窗外的人仔细讲着金漫如何在萧圣面前将老顽固纪丞相气的哑口无言,又是怎么提着上好的补品,特意跑到纪老头的府上慰问他。
窗边的一颗蓬乱的头,抵着窗框坚硬的棱角低声呵呵呵的笑了起来。
嗓子仿佛被人用沙子狠狠塞满了一般,她的声音沧桑又粗糙,不似女子。
“过不了多久,陛下就要给金漫赐府邸了吧?她一个人如何立府?少不得一个府邸里到处都是别人的眼睛,别人的耳朵口舌,那些腌臜人的手段,小姑娘如何能一一识破?”
粗哑的声音却说着这世
界上最动听最温柔的关心的话,窗外的人也听得很认真,仔细的从那粗陋的声音中辨认出她要表达的内容,随即笑着点头,“娘娘说的是,金漫郡主还是个年纪不大的小丫头呢。”
“本宫,活到今天,熬到今天,都是为了她啊。”那粗哑的声音说着,声音难听又温柔,“金漫要活得比姐姐更精彩,更加出类拔萃,我才算对的起我的阿姐。”
“你啊,稍后找个由头去她的府中做事吧!好好的替本宫在一旁看着她,瞧着她,别让她落进别有用心的那些人的手中。”粗粝嗓音的女人扬了扬脖子,发出格吧格吧的骨骼摩擦的声音。
蓬乱的如同野草的头发之下,是一张消瘦蜡黄到无法辨认出五官面目的脸。她瘦的几乎快成了一具骷髅,皮包骨头,嶙峋毕现。
“娘娘对金漫郡主真的关怀备至。”屋外的人说道。
谁想,那颗蓬松头的主人粗哑的嗓子里挤出一些如同夜枭般的尖锐笑声。
“世人都是如你这般以为吧!看来本宫的演技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哈哈哈,哈哈哈,有趣有趣。”女人笑得有些歇斯底里,将屋外的人也笑懵了。
“娘娘的意思,奴才不懂。”
“本宫从前对阿姐好,自然是因为阿姐对我也好,而如今我为何要对她的女儿好?我甚至从未亲眼见过她,我要你去,在她的身边将她保护的周全,因为只有那样,她才能专心的替本宫找到阿姐的遗物。”
“那价值连城的遗物啊……”女人发出一声喟叹,“本宫要比萧圣老贼更早拿到手才行!”
“是,娘娘,奴才必定竭尽全力,为您所想。”
***
“司礼毕,请郡主,公主,移步祭台,点燃香烛。”司礼官高声唱着,金漫和萧嫣然两人同时挺直脊背,向祭台上一步一步迈了过去。
金漫的绣鞋每一步踩下都似踩在洛川的心尖上,他在人群中靠后的偏僻位置,想要往前去靠近金漫一些。既然知道了萧嫣然他们没安好心,金漫还敢和这蛇蝎心肠的公主一起并肩而走?她敢,
洛川却不敢。
公主和郡主同时往祭天台走去的这会儿功夫,底下观礼的众人已经在内官们的引导之下移步到了对面的观礼台,趁着这个人员来回变动的功夫,洛川顺着人群的缝隙往前一点点蹭过去,就在他快要挤到人群之前的时候,衣摆忽然被人拉住。
竟然是金丹,金丹在宫中还是有所收敛的,眼上的眼线没有画的那么浓重,依稀能看出几分和金漫相似的面孔。
“洛川,我劝你别赶着去送死。”金丹语气阴森的说道,“金漫今天活不了,你放聪明点别和她一起送死去!”
手,被洛川用力甩开,洛川嫌恶似的撕开衣摆,破碎的衣摆将他和金丹的手隔开,他连触碰到她都觉得恶心!
“你!给脸不要脸!”金丹恨恨的骂了一声,要不是她刚才在人群中一眼就被玉树临风的洛川给吸引住,想起从前在府中朝夕都能见到他赤膊着上身练功的样子,不禁面红耳赤,对着洛川俊美的脸蛋发起了花痴,鬼使神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