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老病死,世事无常。
十五岁的苏恩曦觉得自己的天塌了下来,她从镇子上放学回来,看到家门口围满了人。
那一瞬间,苏恩曦知道,一件她担心了很久的事情发生了。
奶奶去世了,睡在她那张竹制躺椅上,一个午睡就再也没有醒来。
是来买东西的村民发现的,结账时喊了几声都没有回应,轻轻一推,奶奶就从躺椅上直接歪了下来。
“天塌了”这个描写,苏恩曦第一次知道这不是夸张,而是写实。
村里简单为奶奶举办了葬礼,这也算是他们对一位坚毅老人的尊重。
不过那对畜生没有回来,村长打电话,他们只说村里的事情与他们无关。
真的可笑。
奶奶死后的一个月里,苏恩曦没有再去学校,把自己关在家里,睡在唯一的那张床上。
她想嗅出奶奶的味道,被褥里还有奶奶的味道。
那种老人味真的很好闻,有时光的沉淀,有爱。
一个月后,学校里的老师和村长找来家里。
“我去找我爸妈。”苏恩曦这么说。
奶奶留下了一些钱,足够当作路费了。而苏恩曦也不是那个小女孩了,她知道外面的世界很大。
知道镇子到县城要坐大巴车,县城有火车,能去很远很远的远方。
村长同意了,告诉了苏恩曦她爸妈所在的城市。
学校老师没有过多的惋惜,那个年代从来都不缺苦命的女孩。
就这样,苏恩曦第一次出远门,带着自己的衣物和外婆留下的钱,去很远很远的海边城市。
记得小时候问奶奶:山那边是什么?
奶奶说:还是山。
苏恩曦不依不饶:那再那边一些呢?
奶奶慈祥地笑着回答:是海。
苏恩曦:奶奶见过海吗?
奶奶:没有。
老人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在山那边的那边,在有海的地方。
她会向往海吗?
苏恩曦不知道。
替她去看看吧,顺带要个说法。苏恩曦可以接受自己被抛弃,但接受不了那对夫妻连奶奶的葬礼都不回来。
二十多个小时的火车,她本来是有座位的,中途上了次厕所,回来时位置被一个男人霸占了。
“这是我的位置。”苏恩曦说。
可男人只摆了摆手,用极其不标准的普通话骂着。
陌生人的凶暴让苏恩曦不知道如何处理,自己的座位就这样被人抢走,她只能找到洗手台旁边的角落,抱着行李时而站起,时而蹲下。
烟味、泡面味、脚臭味,这些味道混杂在一起,苏恩曦觉得自己想念奶奶身上的老人味了。
倒霉的事情总是连着来的,世道没那么好,苏恩曦在火车上弄丢了装钱的袋子。
她装钱的方式还是跟奶奶学的,一个塑料袋把一叠钱包裹的紧紧的,叠了一层又一层。
可她只学来了装钱的方式,却没学来那份谨慎。
好在,目的地是到达了。
这座沿海城市大得让苏恩曦害怕,一块块闪着灯光的牌子让她心里发慌。
她只知道那对夫妻在这座城市,却不知道具体的位置。
这么大的城市……该如何寻找?
苏恩曦只能用最笨的办法,拿着两个名字到处询问。
身上没钱,她就打打零工,刷碗传菜,挣个肚子饱。
十五岁的女孩睡过桥洞,翻过垃圾桶。
她的凄惨引起了官家的注意,世界上还是有好人的,官家的人帮忙找到了那对夫妻。
苏恩曦看着陌生的两人,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奶奶去世了。”
男人无所谓地回答道:“关我什么事?”
对话到此为止,苏恩曦知道自己没有继续问下去的必要。
迫于官家压力,夫妻承诺会抚养苏恩曦。
官家的叔叔在临走前对苏恩曦说:遇到事情了来找我。
可苏恩曦谁都没打算找,在那个陌生的屋子里,她一晚上都待不下去,半夜逃走。
她想回村子里,但这一次她没有那样的运气。
高楼大厦的背后有着阳光照不到的地方,楼越高,阴影面积越大。
苏恩曦被拽进了阴影里,那段最凄惨的岁月,她不愿去回想。
只知道自己被卖过来卖过去,也是那是苏恩曦才知道,人是可以拿来卖的。
也是在那段岁月里,苏恩曦患上了酒精依赖症,只有酒精能让她觉得自己是活着的。
最后一次转手,苏恩曦被卖给了一家赌场的老板。
那位老板看中了苏恩曦的赌博能力,希望苏恩曦能帮自己赢下很多的钱。
苏恩曦打心底觉得这个老板不错,至少不虐待,当真正的下属对待。
在这里,苏恩曦强大的数理逻辑运算能力在这里得到了发挥,只短短一年,她就成为了老板的心腹。
老板有一艘赌船,在内陆还设有赌场。苏恩曦还是比较自由的,跟着船跑或者在赌场里都行,用老板的钱为老板赚钱,分成不低,能喝上最好的酒。
可再有天赋的人也有失手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