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梓寒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当晚就消气了。
接下来的几日,格外相安无事。
东宫的阿黄也被带出了宫,都是慕梓寒亲自喂的。有时还会买些肉干给它。
不愧是周璟养出来的狗,走路一瘸一拐的,平时总喜欢在院子里晒太阳,还喜欢把脑袋送过去,给她撸,起先,慕梓寒看它这样,很是怜惜。
直到……
有次门外来了个路人讨要水喝。
阿黄闻到了陌生气息,凶悍的眼睛死死盯过去,嘴里发出威胁的声音,警惕的只要那人敢迈进门半步,它就能扑过去,一口咬住其脖子上的动脉。
直到边上的柳莺莺小声的叫了它的名字。
阿黄呜咽一声,重新在地上趴下来,晃着尾巴。
柳莺莺和慕梓寒说了此事。
慕梓寒为此特地问周璟:“阿黄会不会咬人?”
周璟没有告诉她,他的狗,不但会咬人,还会用爪子还有锋利的牙齿杀人,除了爱吃肉干,生人肉和骨头也是要吃的。
彼时的他正和慕衍下棋,闻言,嘴角轻勾了一下:“阿黄是极温顺的。”
从不随意咬人伤人。
若没有柳莺莺出声制止,它只会把那个路人吓得屁滚尿流后,然后拖到周璟面前。等待他发落。
一般会有三种情况。
第一种是周璟看一眼,冷漠无情凉薄道:“怎么,想加餐了?”
它就开膛破肚,场面血腥。
第二种是周璟语气不耐,嫌恶不行:“恶不恶心?怎么什么脏东西都要碰,离孤远些。”
它会咬死后,哼哧哼哧挖个坑,把人埋里面。
这两种,一般都是疯批不想动手,但要杀的人。
第三种反而最常见。
毕竟周璟是个仁厚的太子,很多都是被阿黄误抓的。
那时候的周璟会蹙眉,温声对受害人致歉:“对不住,孤养的犬实在不懂事。让你受罪了。”
阿黄就会垂着脑袋,呜呜咽咽像是个受气包一样,跑去角落蹲着。
慕梓寒听周璟说温顺,有些不太信。不过没再说什么。
她是会下棋的,平时经常陪慕衍下,当做消遣,可每每都是输。
如今见两人势均力敌,每一步棋都下的有深意,就在一旁坐下看着。
慕衍这几日很少咳了,连气色都好了不少。至少没有了往昔的那副将死之态。都是那瓶药的功效。也难怪那些权势曾为了药人,而争个你死我活,没有半点体面。
他问:“殿下可是要带着阿黄一同春猎?”
“留在锦园。娘子不放心家里。”
慕梓寒一听,当下眼眸亮晶晶看着周璟。
是啊,家里多为女眷,哥哥病着,舅舅是个庄稼汉,空有一身蛮力。阿无也不过是有些习武的底子。
京城繁华,可经常也有盗窃案,有很多家里是养狗的。
这么一想,阿黄的确是个看家的好犬。
“殿下有心了。”
小姑娘望着他的是神色,周璟很受用。
他抬头,将她衣摆上的褶皱捋了捋:“你我是夫妻,这些都是孤应该做的。”
慕衍看在眼里不说话。
“寒丫头,寒丫头。”外头传来柳老太的呼喊声,慕梓寒哎了一声,快步走出去。
她一走,周璟神色寡淡。他随意瞥了慕衍一眼。
“接下来,只怕京城得不得安生。”
他话里有话,慕衍神色依旧。
“算着日子,若是不出意外,你也该到断鼎毒发之时,只怕有人盯着许久了。”
毕竟,慕衍死了,第二个就轮到周璟了。
偏偏这些时日,周璟一直在锦园住着,慕衍甚少出门,外头的人皆不知他身体状况到底如何。
幕后之人自然会留意。若是个谨慎的,还会亲自看一眼慕衍的死状才会安心。
“好歹是用千金难买的丹药吊着命的,你若出事,孤的心思可就白费了。”
“你的那些丹药吃的差不多了。孤也就回来了。”
慕衍目光温和。
周璟以为他至少要问几句。
比如,丹药吃完该如何?
比如,周璟有几分成算?
再比如,他真的能活下来?
可这些时日,慕衍没有问上分毫。他只是每天按时按点的吃着药,吃完药后除了陪伴家人,就是对着窗户发呆。
哦,还小气的把周璟搜刮出来的那些雕刻的工具给收走了。
周璟冷冷看着他:“就没半句想说的?”
不说感恩涕零,甚至!害的疯批都找不到救人的自豪感了。
“我若问,殿下可愿意说?”
“殿下既然不愿,我为何要自讨没趣?”
慕衍轻笑:“日子过一日是一日,能活下去,是我之幸,活不了为我之命。”
他的确心有期盼,可这三年的绝望缠身,他变得格外的小心翼翼,有些事,有些人,若是没有彻底好全,慕衍都不敢奢望。
周璟嗤笑一声。
他突然站起来,朝外去。
“等等,棋还没下完。”
“懒得和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