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堂风肆意呜咽,落在地上纸糊的灯笼被里面的蜡烛点燃,火光四起。
她站在门口,遍体生寒。
袖口下的手紧紧攥起,慕梓寒缓缓抬头,锐利的视线掺着恨意的看向屋内的人。
慕如月的一句话,像是一把火,足以燎原。让所有人都炸开了锅。
卢艳瞳孔聚缩。
都过去这么久了,被买通的大夫还有家仆全让她私下打发了,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少之又少,慕如月怎么知道的?
她突然想起来了。
那是多年前,先夫人柳氏的忌日。
慕政为了名声,特地大办特办,为了彰显他对亡妻的悼念。
对此,卢艳很不痛快。
当年,两人产生争执。将陈年旧事翻了出来,没想到让慕如月听了去。
“你胡说什么!”
慕政猛然暴怒。
“你娘是那种恶毒的妇人?我是那种连枕边人都要害的人?我看你是疯了!故意要要闹得家宅不安才肯安心?”
“梓寒,你别听信她挑唆。她那张嘴没一句实话!”
他反应越大,就越害怕这件事暴露。
“来人,把她送走!”
慕如月也不挣扎了,她抹了把脸,伤口崩裂,又开始流血。
她身上穿的是一件粉色棉裙,发髻盘着是妇人的装扮,给人当妾是不能穿正红的。
多悲哀啊。
她一辈子都在争。
最后却落得这么一个田地。
为了前程,谁都在抛弃她。
只有表哥。
可是表哥死了。
当初慕如怜出嫁哭的稀里哗啦时,她高高在上的看着,觉得她矫情。从来不觉得一个花季少女嫁给一个老头有多可怜。
原来,刀要架在自己脖子上,才会知道疼。
慕如怜至少是个正房。
她呢?
一个低贱的妾。
那大人府上的妾室并不少,可能活过半年的有几个?多少女子走着进去,求救的凄厉一声高过一声,最后是奄奄一息被抬出来的,身上全是伤。
眼看着奴才要上来将她押走,慕如月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震惊的举动。
她朝着墙狠狠撞了上去。
血花四溅。
彻底断了气。
卢艳吓得瘫倒在地:“月儿!”
慕政手心手背都是汗,他没想过事情会暴露。他跨过慕政月的尸体:“梓寒,为父……”
冷血的可怕。
慕梓寒觉得荒唐。
眼前的男人嘴巴一张一合,她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慕如月刚才的话一遍又一遍在耳边回放。
还有那些记忆里充斥着童年噩梦的斥责。
【别和她玩,杀人犯,她就是杀人犯。】
【全家你的命最硬,你把你亲娘克死了,这下又来克你继母肚子里的孩子!】
【听说了吗,大少爷为皇上挡了一箭,流了不少血,只怕是熬不过去了。】
【好端端怎么会出事?大少爷在外这么多年,一直好好的。怎么一回来……】
【还能是怎么回事,被小姐克的,出事前兄妹俩挨着坐呢。】
她不信神佛,可有的话听多了,其实也会当真。
即便慕衍一直在开导她,可有的时候,人会陷入死胡同里自我怀疑。
她想过很多次,如果柳氏没有怀上她,是不是就不会出事了。
她恨爹爹和继母背地里搞在一起,让娘亲得知,受不了打击才导致早产。
可万万没想过,这件事其实另有隐情。
而隐情的源头,这么多年给她灌注一个思想。
你命硬,克人。
你命硬,所以家里的噩运都是你造成的。
你命硬,所以处境不好都是你应得的。
明明该崩溃的,可这时她却异常冷漠。
她大步上前,攥住卢艳的手腕。高声质问。
“我娘是你害的?”
卢艳抱着已经死了的女儿,眼神里没了焦距。她又哭又笑,悲从中来。
她是自私,可也想过,将身上所有的银子给慕如月当嫁妆,就盼着那位大人看在和慕政的份上,女儿能少受点苦。
可她没想过逼慕如月死啊。
造成这一切的……
卢艳觉得是慕政。
她眼眶充血,朝一处扑过去,长长的指尖在慕梓脸上乱抓:“慕政!我和你拼了。”
慕政心脏突突跳的厉害。
“你发什么疯!”
“疯?我的确要疯了,你杀我侄子,如今又害我女儿!”
卢艳想要和他拼命。
她从牙缝里挤出话来。
“所有人都说我恶毒,明明这个府里最恶毒的是你。”
“你腻了柳氏,嫌她无趣,你早就想休了她,可她安守本分,没犯七出之条你休不得。你怪她对你多加管束,你怪她不懂的柔情似水的服侍你,没有你的允许,我哪敢动她一分一毫?”
“她的死,不是你想要的吗?”
“她难产时,你分明明知道那大夫有问题,你也没拦下。”
“我得你欢心,无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