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雀直到比赛开场前都没有想明白,周复卿所谓的“有意义”到底是指什么东西有意义。
他总觉得周复卿话里有话,却又没有在第一时间问询周复卿答案,而是想要试试自己先摸索一下。
时雀长长吐出一口气,微微行礼,沉着镇定地看着自己今日的对手。
对手对上时雀的眼睛,身形明显一僵。
如果说时雀是“莫名紧张”的话,那么对手就紧张的非常具体了。
甚至都可以说是有一点点崩溃。
对手:我什么破手气啊!!一上来就抽到了时雀!
救命!
我还想着多混几轮呢!结果真就变成公费旅游了是吧!
对手看着对面的时雀,心如死灰。
反正赢肯定是没什么希望了,只能好好想一想自己得挣扎到什么时候再投降会比较体面。
他会这么想倒也不是因为自己的实力不济或者心态不好,相反,他对自己的水平有着非常清晰的认知。
他和时雀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当今世界上的棋手数量其实已经不算是一个小数目了,毕竟围棋的学习门槛不算高,设备也很简单,学习的成本非常低。比起那些设备动辄成千上万的项目来说,围棋几乎可以说是相当“亲民”的运动。
与此同时,围棋选手之间的实力差距也非常大,那些站在顶端的选手仿佛和其他人之间存在鸿沟。比赛比到最后,往往只是那么几个熟面孔在那里厮杀。
这么一看,当初大奥限制围棋棋手的参赛年龄也确实有那么一点点道理。
“比赛开始。”
对手执黑,时雀执白。
那一枚枚白子如同幽灵鬼魅一般,贴在黑子的四周,随时准备使出致命一击。
对手知道自己甩不开他,一咬牙,索性直接开始和时雀厮杀起来。
时雀也毫不退让,一点儿都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竭尽全力的和对方战斗。
这一局棋结束得很快。
时雀的白子在中盘就占据了大半江山,连斩对方三条龙,自己的防守也是固若金汤。
对方自觉难以翻盘,投子认输。
时雀听着裁判公布结果,神色如常,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他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人,虽然输了,脸上却并没有展现出什么沮丧的神情,反而如释重负的长出了一口气。
离场的时候,对方用生涩的中文小声的对时雀说:“谢谢你。”
时雀眨了眨眼睛,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谢谢”并不是常规的客套和礼仪,而是发自肺腑的表达了对自己的感谢。
毕竟他们都带着翻译耳机,但是对手却还是选择用不太熟练的中文同时雀说话。
时雀问:“为什么?”
“谢谢你把我当成了对手,认认真真地打败我。”他说,“谢谢你尊重我。”
作为实力普通的选手,经常会被那些强劲的选手“让棋”。他知道这或许只是出自于一些委婉的善意,但是时间久了,也难免想要和这些强者们正正经经地打一场。
只有真正的感受过他们的强大,才能愈发明白自己的不足,才能获得进步。
他知道,自己的天赋并不算高,可能一辈子都追不上这些天才,但是他依旧奋力奔跑着。
这是一个运动员的本能。
时雀恍然,语气也变得真挚了许多:“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你不用谢谢我。”
时雀判断对手的强弱,从来都不是从技术的角度出发,而是从对方的态度来分析。
他尊重的人,是尊重比赛的人。
借着翻译耳机的便利,两人又多聊了几句。对手也趁机问了时雀一些练习时的技巧,时雀也毫无保留的把自己的经验分享给他。
临走前,对手再次感谢了他一次,并且郑重的说:“这次的输棋,对我来说很有意义。”
时雀有些羡慕。
其实很多时候,输赢都不是最重要的。只是他们身在这道路狭窄的圈子里,输赢便成为了难以打破的枷锁,那将是他们穷极一生所需要追求的目标。
他们固然知道输也是有意义的,但是他们无法说出口,因为使命只允许他们追求胜利。
时雀是这样的,周复卿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毕竟关注围棋的人比关注电竞的人少太多,激起的水花再大也比不过他们的一道浪。
时雀反思,难道他的紧张真的来源于“输”吗?
回到休息室,应指导正坐在沙发上看梦洲的转播。
时雀走到他旁边坐下:“他们的情况如何?”
应指导说:“安安准备收尾了,邱老大和梦洲还在中盘,状态都还不错,就看能不能保持了。”
时雀点点头,目光也转移到电视上分析战况。
初赛是同时进行的,时雀结束得还算快,但最迅速的是一位高丽国的选手,攻势凶猛,是时雀的劲敌之一。
时雀把安安他们三个人的对局都看了一眼,除了梦洲有点紧张打得保守之外,发挥都很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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