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声细语的话像蜜糖一样。赵今淑眼若流波,熟门熟路去地沐浴更衣,好不容易做完这一切躺在西暖阁床上,满是得逞后的快感,然这种心情还未维持一刻,门忽然被极其粗鲁给踹开。
砰地一声,吓得她失声拉过红缎被起来,只见是管彤笑眯眯的捧了一摞书放在桌上,吩咐道:“殿下说您若是沐浴好了就可以抄了。”
赵今淑窘迫的面红耳赤,“抄……抄什么?”
管彤眼底全是薄薄如冰屑的笑意,“呦,还能是什么,《往生咒》呗!殿下好几天为这外面的百姓睡不着觉,您今儿来可是解了燃眉之急,不多……就剩两百遍就足数了,要不怎么让您沐浴呢,不就是为了抄经能虔诚些嘛。”
他手势比得端端正正,目中却只有戏谑。赵今淑脑子向被千斤捶砸似的,嗡嗡得直响,满脸紫涨,阁中并无她的衣物,只得扯过床上的厚被,匆匆披上起来抄写佛经。
一时心里别提有多恼了!
她哪儿遇过这么不知情识趣的男人!叫人沐浴焚香,就是为了让她点灯夜读!那管彤说得有鼻子有眼,一字一句真是臊死她,不让她侍寝便罢了,连觉也不能睡,一心抄这个破经!明天她从这个院出去不得笑死个人!
困得眼涩,禁不住那寒意和坚硬的地板逼迫上膝盖,一点一点的触痛让她终于赶在天亮前把最后一份抄好,正想仰桌上歇会,大门忽然又砰得一下敞开。
她皱了皱眉,适应着清晨刺目的光线,慢慢见管彤向她揖礼,“殿下说了,美人抄写辛苦就不留用膳了,叫您快些回去休息,您一夜点灯抄经的诚心,殿下看到了。”
赵今淑心里怒骂,脸上和颜悦色说不辛苦。
管彤命人把她昨儿落在浴室的衣服给她,又哈下腰,“对了,殿下还说,让您回房之前先去趟霁月望湘台给王妃问个安,这是侍寝后的规矩。”
赵今淑如遭雷劈,给王妃问安!那还了得!
上次她听墙角未遂都被据起来礼佛面壁,这回要是被王妃知道她趁他俩闹矛盾的时候撬墙角,还不得给她像胡美人一样投湖!
现在去找王妃,就摆明要她去踹灰窝子!她才不想去。
忙呲着牙说不:“可我也没侍寝呀,就是替殿下抄抄书,再往王妃那里叨扰就不合适了罢。”
就知道她要推脱,可管彤就不让她推,“怎么不合适?殿下说了,您抄一宿书的功劳那是比侍寝还大呢!自然得按流程走,不然让人知道您是完璧归赵,这多打您脸呐,咱们殿下能让您受这种委屈?”
便向身后的丫鬟使使眼色,“您放心去,轿子都给您备好了,保准您累不着!”
美人计,投怀送抱套消息,可她努力一晚上,就只做到了“投”,还是投死的“投”。她早就跟上头首领说过这济阴王不吃这一套,要真吃这一套还至于大半年后院的女人个个还是黄花大闺女?
这回可真是黄柏木作磬槌子——外头体面里头苦!
一路上她坐在轿子里十分不安生,刚到霁月望湘台门口,就颤颤巍巍跌下来,幸好身边的侍女机灵,才扶了她一下。
见着她大早上来,文鸳也纳罕,鄙夷的上瞧下瞧,才把人请进去说话。
媞祯正在梳妆,由着文绣蘸了桂花水,一点一点蓖着头发。听赵今淑来了也不着急,等穿戴齐全才到前厅。
哪想她刚坐下,赵今淑咯噔着牙跪地上开始不停说道:什么昨晚她抄了一宿经书,抄了几百遍,殿下怎么怎么忧心,怎么怎么惦念外头的军民,她是为了分担才留下抄书的,可是清清白白,最后殿下给了她个体面,叫来让她给她磕个头,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千千万万就一句话:看在她没得逞的份上,就别再折腾她了。
媞祯被她说得直皱眉,文鸳文绣也侧目不已,没想她大早上来竟唱了这出戏。
昨儿媞祯送周宜水前后脚,就听文鸳报了信儿说赵今淑去了颂风谢玉斋,还跟温钰说了好多话,后来她留宿,媞祯也没在意,毕竟她的履历和她近日所为搁在那儿呢,温钰不是那么稚气和拎不清的人,拿女人跟她撒火,十有八九事出有因。
所以人今儿到她这儿,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既如此她也没什么好为难,帮温钰做足戏便是。
媞祯笑得十分端庄,“合外乎这么客套,能替殿下分担那是极好的,你在这里磕过头,我心里就记下了,一会让人给你送碗参汤补补。”
赵今淑还觉不够自证,忙让丫鬟把她抄的经文拿来,“这是妾昨夜抄写的经书,原是殿下想让妾今儿出门给烧了,可妾思来想去自个没这个资格,还请王妃出面才是。”
媞祯让文绣接过,说:“我知道了。”
她嗳了一声,忙又恭恭敬敬哈腰,急忙脚底抹油走了。
文绣瞧人的架势像连夜赶上架子的鸭子,捂嘴笑了一阵。她走过去,把棉帘拉上,转头问:“姑娘您怎么看这出?”
媞祯不动声色地吁出一口气,“还能怎样?从前她从没争宠这份心,偏昨儿有了,便知奉茶监已经怀疑上了济阴王府。然更糟的是……周宜水也被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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