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藏刀(1 / 1)

其实邹忌平一早就知道,南阳王比之慎郡王用心疑心更足,判断力也更足,所以才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后面有双推手在推波助澜,而他要做得则是借助另一人的手将南阳王推向自己。

也因此番受敌,南阳王难得热切跟着邹忌平聊了很久,临走前,嘴上还挂着话,什么“邹先生今日指点我没齿难忘”、“我已不胜感激””之类的,说得南阳王自己都要感动哭了。

孔笙藏在后头听得热切,掐腰笑出了声,“真有你的,死的都能说成活的,要不是我知道事由经尾,我都要信了你对南阳王一片忠贞。”

悄咪咪吐槽了句,“我瞧南阳王都快被自己感动坏了吧。”

邹忌平深吸了一口气,“他当然该感动,能让我说谎做戏的人不多,他算第二个。”

一听有猫腻,孔笙急忙追问,“那谁是第一个?”

“不告诉你。”邹忌平微微一笑,便抬头看向了高悬天边的月亮。

平淡从容风波定,济阴王府也愈发欣欣向荣,王蓁宓自上次一事后也多有收敛,胡居兰的身子也养得安逸,一时间,静好是唯一的状态。

媞祯喝了一碗油茶粑粑,拿起玉搔头在发间捯饬,“方奇龄哪里可还有什么疑问,比如……烧尾宴所收的税款收据……”

温钰缓了口气,说得平淡无波,“听说当夜追及之人看到有黑影入了慎郡王府,只有眼见没有实据,所以他只能忍而不发。”

媞祯哦了一声,刚掀起诡笑又慢慢抿下,“那是得你一番安抚了。”

“肉腐出虫,鱼枯生蠹,经此一遭难免害方奇龄和徐敬惠闻噎废食,噤若寒蝉,我会安抚的。”

媞祯以手支颐,“这回是你同徐敬惠齐心协力为方奇龄洗刷冤屈,可谓恩惠尽施,按说投之以桃报之以李,他们亦然会对你敬重有加。”她端起一杯茶,“咱们以茶代酒,互敬一杯。”

是新摘不久的茉莉,泡在水里一番甘甜,温钰慢慢回味过来,“今早廷尉司来报,季淮春已经在狱中绝望自裁了。”

媞祯微微停顿,到底鄙夷笑了出来,“南阳王竟这么想治他于死地?真是兔死狗烹,世态炎凉呢。”

说到南阳王身上,媞祯心里还是有个疙瘩,凭她留给南阳王的提示,最多只会是疑心季淮春判出,并没有证据完全证明,何况慎郡王这个呆瓜也不可能一夜之间能力超群,设计出如此缜密的计划,疑心是平不了的。

没有动作,反而更像慢刀子杀人,这些天她也听了些风声,“听说南阳王身边的李睿李尚书,最近跟你交集颇多。”

温钰颠了颠手,“说实在的,李睿曾经是平阳时期的中书令,原属于我的门下,我倒台以后,这才被发落来了长安,虽说他现在隶属南阳王,但到底多年的交际还是有的,经此财银案,想是南阳王让他跟我走动走动关系吧,我也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

媞祯捏着杯子点头,“时随镜迁,留个心眼总是好的。”

屋里聊得热忱,一个青衣银纹袍的身影颠着折扇进来,缓缓揖了礼,“殿下,玄机。”

“周先生来了。”温钰有些温怒,向外扬了一眼,“怎么没人通传,管彤呢?”

周宜水咳了一声,自个搬个凳子,就坐在了俩人中间,“谁知道呢,我刚进院见着个人冷脸就走了,我还奇怎么跟我深仇大恨的,就巴巴自己进来给自己通传一声。”

他故意乜斜一样媞祯,“不是玄机你偷摸欺负殿下的人了吧?”

这话说的,怎么能不是呢?他是明知故问。

媞祯翻个白眼不搭理他,温钰还是露张笑脸,“快坐吧,正好沏了茶,你来得巧,快尝尝。”

周宜水接过来抿了一口,方抬头呲牙,就装上了媞祯高低诡疑的眉眼,“你怎么来了?从哪里来的?正大光明从大门走进来的?”

听这话他就头痛,“我也算是跟济阴王共过事的交情,特地来巴结一下没什么错,怎么你老把我往后门挤,你不知道你府邸的后门有多窄,我挤不进来。”

媞祯见着他这副样,就忍不住呲哒,“文章写得不怎么好,话可一句没少,你倒是来巴结也孝敬点银子呀。”

周宜水敲了敲桌,“银子没有,消息有一条,昨晚,南阳王又去见邹忌平了。”

这名字模模糊糊也是听了第二次,温钰也有些纳罕,“那邹忌平到底是谁?你们为何那般上心?”

顿时周宜水侃侃而谈起来,“看来是玄机没跟你说过,当日玄机赶去洛阳平息十三舫一事,本是不易出面,可却被邹忌平出面平息,甚至还在玄机回长安第二天,派人料理了潜伏长安的黑手党,还有坞台案,坞台案上他可借着玄机的手泼了不少罪名给刘俭。”

“他比任何人都先摸出玄机的底细,如果他真的是冲着玄机来的,殿下以为邹忌平见了南阳王,会不会透露出些什么?”

这些话媞祯很少给温钰透底,猛然一听,浑然愣怔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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