媞祯的笑容慢慢转圜,“如今这朝中的三个皇子,非要算一算,都是各有千秋的。临海王是先皇后长子,南阳王是皇帝爱重的庶次子,而永安王是章皇后的幼子。”
“他们一个有出身没宠爱,一个有宠爱没出身,一个什么都有,就是年岁太小,不识人事。这番,却是让临海王和南阳王锣对上锣,鼓对上鼓了。”
温钰明白她的意思,但也自知其力,难免苦中带笑,“朝中的风声向来跌宕起伏,一石激起千层浪,皇帝既然有意提拔南阳王,那六部的尚书自然也得跟着脸色站队,如今早就各有其主了。”
现下的形势,无非是临海王左有度支部和左民部,南阳王右有五兵部、田曹部;临海王前有荀太师支持,南阳王后有骁骑营护法。
实力已然旗鼓相当。
他抿了口茶,“咱们现在不能轻举妄动,就是要动,也得等待时机”
而媞祯果断的判决了否定,“新站好的队,还尚未发育,根基不稳,缺点又太甚,根本没有立足的本事。”
微微停顿,“现在……恰恰是最好的时候。”
“别瞧着南阳王像个贤王,他内核虚耗得厉害,而且争取功名太强干,显然姿态大于内涵。”媞祯想继续说下去,却忍不住想笑,“至于临海王……能把好色的旗号打得这么响的,他连内涵都没有。”
温钰却有顾虑,“但是临海王妃的父亲是度支尚书朝承佑,以往他也是掌管财政的首席,托了这个岳丈的帮衬,临海王每年送给皇帝的寿礼珍贵不凡,连南阳王都不如他阔绰。”
媞祯并不在乎这样庞大的连根树下的暗潮汹涌,笑容依旧自信而得体。
“所以你该花些心思,添些忠骨强干的贤人,六部是块肥肉,绝不能叫他们独占,不争不抢不可行。”
媞祯竖起指头,“但是有件事比这个更重要,你王府的细作得找个由头发落出去。”
温钰不是没有想过,而是思来想去,不动才是最好的答案。
“皇帝既然存了心送进来,只怕是发落一批,又得来一批更精的,我原是想当个障眼法便算了。”
媞祯说不成,“这攘外和安内得两手抓,未必没有两全齐美之策。”
温钰跟着琢磨,也得细细思量,映在一遭错综复杂的朝局,跟过往一牵扯,那更漏里的水流声显得更加绵延孤清。
恰时,管彤从廊庑下跨进花厅,礼了个福,有些惘惘的样儿,“陛下身边的李内监来了……”
前脚报信一到,李广就阖步进了菱花门,同他一起进来的还有两个身姿袅袅的女子。
那俩人依次跪下扣头,“妾赵氏今淑和胡氏居兰拜见殿下、王妃,愿殿下祥顺安健,王妃岁和康太。”
这一出,晃得温钰心乱如麻,李广见状很快解释道:“陛下知道殿下身体欠安,正缺人照顾,这不是特叫奴才给您送来两个美人添喜,都是从椒房殿选出来的,是陛下和皇后的心意呢。”
此“心意”作何,在场之人不言而喻,管彤眉色微蹙,温钰也静在原地思索。
倒是媞祯看着眼前两张尽态极妍的脸,接下话,“陛下爱赐,我与殿下不胜欢欣,多谢陛下关怀。”
温钰怔怔看着她,却见她细微的摇头。
李广笑嘻嘻的揣起袖子,“早闻王妃得殿下垂爱,今日一见真是和顺宽怀,气度不同。”他撩起拂尘摆了摆架势,“还不快再给王妃扣个头。”
急忙膝行到媞祯脚下,又重重磕个响头。
赵今淑闪着一对荔枝眼问好,“听说王妃是个美人胚子,跟天仙似的,妾没见识,一直想瞧一眼您多漂亮,如今妾见着了,真是东施看了西施貌——自惭形秽的嘞。”
她话音娇俏,引得胡居兰微微抿唇。胡居兰行礼如仪,“您是咱们正经主子,咱们以后一定十足本分服侍您,叫您高兴。”
一动一静,又人美声甜,是一道好光景。
媞祯聊家常似的夸奖,“到底是陛下选来的,我还没见过这么规矩标致的人物。”
便当着李广的面,取下手腕上的一对手镯递给文绣,“我没什么好东西,这对花丝宝珠镯,算是我送给你们的见面礼。”
文绣挪步交代给她们,显得极其和乐美满。
李广嗯了个气音,揣起手弓腰,“如今这礼到了,殿下跟王妃也合心,奴才就回宫复命去了。”
温钰假似客套的叫管彤去送一送,等人出了院门,媞祯重新拿起筷子夹菜,问赵今淑和胡居兰二人,“用过饭没,要不要到桌上一起吃些?”
这话儿一出,二人彼此相看一眼,万般也舍不出一个“敢”字,急忙答话。
“王妃爱赐,妾不敢僭越,望您宽恕。何况我们这一趟过来就是为了给您磕个头,如今见了您,我们高兴的很,就不耽搁殿下跟王妃用膳了。”
于是三下两下拜拜,便抿着头趋步退去。
媞祯剔透得很,她们的一言一行心里都数。
只有温钰的眼里暗潮汹涌,抓住了她的手,“媞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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