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宁回去换了干衣裳,也没怎么歇息,现在还没完全进入江都管辖范围,就已经有不少瘟疫患者跑出来了。
这无疑是扩撒了瘟疫传播。
她看了一眼早已侯在一旁的右大人,“走吧,右大人。现在赶过去还来得及抵达江都。”
“好。”右大人大声对着穿着便装的士兵喊道,“出发。”
姜宁再次踏上了马车。
很快马车便停在了江都城门外。
“主子,现在我们即将进入江都城了,为了避免被传染,把这纱巾戴上吧。”右大人恭敬地呈上了一条白色的纱巾。
姜宁颔首,接过纱巾,戴上。
“我们进江都城后,再封城吧。〞
“是。”
等到进了江都城,姜宁才真正见识到什么叫横尸遍野狼藉满地,马儿踏着及腰深的水一步步艰难行进,浑浊昏黄的江水上随处可见漂浮着的泡肿了的尸体残骸,比城外恶臭几倍的气味萦绕鼻尖挥之不散,她努力辨别着街边建筑,时不时能见到还有不少幸存百姓守在家里不敢离开,或是守在死去的亲人身边哀声哉道,有小孩子从屋顶上探出头来盯着这个骑着马淌水进城的不速之客,直到她终于寻到了救助营地。
这里的瘟疫感染极快,整个江都城守府上下几十口人无一幸免,这里的医师只能先缓和疫病症状,再慢慢研究药方。
江都城积水在城外士兵疏通河道,挖凿分渠的诸多努力下终于散去,露出了斑驳的地皮,同时也露出了更为惨烈不忍直视的场景,街道上随处可见人畜尸体,泡得浮肿而溃烂生蛆,城里无处不弥漫着恶臭的死气。
“右大人来啦!有失远迎,有失远迎。”两名名年轻男子面带着纱巾走来。
右大人颔首,连忙介绍道,“古医师,李城管,这是太子妃,前来江都了解瘟疫情况的。”
古医师看着一身男装的姜宁眼底闪过惊讶,但依旧不忘向她拱手行礼,“见过太子妃。”
李城管也恭敬行了礼。
“不必多礼。”姜宁面露担忧,“古医师,这瘟疫可有药物控制的法子。”
古医师神色难掩疲劳,“目前的药物只能缓解却不能根治,驻扎在这里的医师上百个,日夜研究,根治瘟疫的法子毫无头绪。”
姜宁扫了一眼远处的营帐周围的灾民四处走动,和遍地横尸,她微蹙眉,“城里城外可进行过全面的消毒?尸体怎么也没有处理”
这一番话,明显是对古医师说的,古医师面露为难,与李城管面面相觑后,古医师有些迟疑道,“起初我们是想实行关闭城门,杜绝瘟疫再次蔓延,可城里的老百姓不受管控,他们心里头不安恐慌,四处漂泊,有些出了城避难。”
姜宁细想了一番,扭头问右大人:“如果我们始终没法子控制瘟疫蔓延,朝廷会怎么做?”
右大人细想一番:“若是这番瘟疫实在太过严重,为了保证其他区域的安全,可能会封城,让里面的患者自生自灭。”
姜宁看了眼不远处士兵守着的城门,叹了口气。“开始封城吧。暂时禁止进出。”
姜宁将所有侍卫和能调动的人全数交给右大人,交代好挖坑铺垫石灰埋尸之事,利用所有城中能调动的守城侍卫和百姓,将所有存活下来的人摸排个遍,已经感染了疫病的和未感染的全数分开,划出两片居住地,用醋和药草熏。
右大人安排好营帐让姜宁住进去。一时间,全城人都知道了宣帝体恤民情,瘟疫交给了太子处理,太子安排了太子妃亲自为城中瘟疫劳心劳力一事。
姜宁命人在城中心和周围固定地点架上凉棚和大锅,将预防疫病的药煮给还未感染的人,又费劲心力的去研究控制疫病的药方,姜宁从未见识过这番惨景和重大瘟疫,但也是尽心尽力天天往重疫情区跑。
但是,一切却在如何处理死尸的问题上卡了壳…..
江都城内外,无人认领的尸体已经全部转移到城外挖好的铺满石灰的大坑中,然而对于那些有人认领有亲人守着的尸体,却是让城中听从姜宁命令搬运尸体的侍卫医者与百姓起了冲突。
江都城中人,风俗实在是难以改变,认为死后应入土为安而拒绝接受焚烧尸体,从最一开始的一户人家拒绝交出亲人尸体开始,接二连三有更多家拒绝搬运尸体,甚至日夜不断地守在尸体旁边,让本来还没有完全控制的疫情更加严峻。
姜宁冷眼盯着眼前又一户拒绝交出遗体的人家,那妇人像是面对仇敌一瞪着她,护崽似的护在床上儿子尸体前,歇斯底里的哭吼着,
“太子妃,你看这?”古医师本来一开始并不觉得焚烧尸体有可能会暴动,但是现在看到这人家中的尸体已然溃烂可见白骨,屋里是比屋外还要恶心的死气,连熏醋和艾草都驱散不尽,明眼一看就知道这一直控制不住的瘟疫源头就在这里。
可是,他们不能强行将尸体搬离,瘟疫当前,只会让她们引起了对太子的不满,不能强制这些百姓交出尸体。
“这样僵持着,也不是事儿啊,”这已经是今天拜访的最后一家,家家都拒绝,但是家家中的尸体都一个样子,执迷不悟死心不改。
姜宁扭头,院落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