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胜认真看他哥,保证自己不会再乱来了。
齐鸣微微点头,稳住手给自己倒了一碗茶。
茶壶刚放下,就听他弟弟又憋出一句话来:“就是,哥,那你这也太苦了。”
齐鸣抬起头。
齐胜看着他,满脸的懊恼。
他心疼他哥,娶不了程姐姐不说,还要一次娶两个自己都不欢喜的人,他哥这都苦到黄连堆里去了。
齐鸣看着他,淡淡道:“小胜想多了。王御史家风清正,王娘子也颇有些贤惠之名,赵师妹也是个好的,性子良善,她们将来一定会和娘相处的很好的。”
贤惠?好的?和娘相处的好?这样就行了?那你自己呢?
齐胜心更疼了,就要张嘴:“哥哥……”
齐鸣一抬手,打断了他的话。
“好了,什么时候学的这样婆婆妈妈的了?你忘了?你哥哥我可是探花郎,读书明理的。行了,不说这些了,哥哥有事情要和你说。”
齐胜看他哥哥面色很郑重,就也只得闭上了嘴。
齐鸣看着他道:“这次你回来就不要回去了,哥哥要把你调拨到新的地方去。”
啊?
齐胜有些吃惊。
急忙问:“调拨去哪里啊?我这刚刚才在越州那边没多长时候,虽是升了个小小的伍长,可也不算站稳脚跟啊,那边正缺人手,再使上银子,得空就能捞个大点的官儿当,为甚又把我调回来啊?是要调去哪里?哥哥,你有那门路吗?还是你求了那个王御史?”
齐鸣摇头笑,道:“你莫急,我是求了岳父大人,让他把你调拨回来。”
说到这里,微微一顿,才继续道:“是调拨到慧安县主身边做侍卫,隶属朝廷羽林卫编制。”
啊?程姐姐?
齐胜瞪大了眼睛,一时忘了说话。
齐鸣却是低头端起茶碗来慢慢啜饮,再不看齐胜一眼。
齐胜直愣愣地看着他哥。
好半晌才喃喃问:“你这是让我给我程姐姐做侍卫,好保护她?”
齐鸣继续慢慢饮茶,仿似没听到,眼都没抬一下。
齐胜这时候完全恍然大悟了:他哥哥这就是还是心里放不下程姐姐啊,自己没有办法,就只得把他这个当弟弟的送过去了。
齐胜心里顿时又是一酸,可他也不是担不起事儿的人,于是立即又压下去了,大声道:“我愿意,这个我愿意,我去保护程姐姐。”
齐鸣闻听便放下茶碗,淡淡嗯了一声,站起身来,负手重新站回窗前去,一边望着窗外,一边跟齐胜说去了那边要注意些什么。说他程姐姐今时不同往日了,不单是县主,还是有封号的享食邑的,这在这天下间也是头一份的。且,她又嫁给了郑侯爷为妻,不知有多少人暗地里嫉妒她恼恨她。她这次奉皇命是要在新的县主府里成婚,据说是钦天监算出来的好方位好日子,是以,他程姐姐再过两三日就要离开京城回平州府东宁县去了,他这一路上一定要好好护卫,不要大意。
齐胜听的打愣怔。
他本以为他程姐姐是要在京城里成亲的,可没想到竟是回平州府东宁县县主府办婚事,这就要走远路了,别路上不安全哪。
事关他程姐姐,齐胜的心思一下子紧张起来。
他连忙点头,说他晓得了,不说别的,就那个宁小娘子那么嚣张跋扈不讲理的,说不得,因着嫁不得郑侯爷就怨恨上程姐姐了,再给埋伏在路上找麻烦,那可糟糕了,他一定会小心的。
齐鸣颔首,又说了两句叮嘱的话,齐胜也都一一应了,这时候就听得外面有丫鬟禀报,说是老太太派了她过来禀报大爷和二爷,说是现时时候差不多了,饭菜都已备齐,还请二位爷过去吃饭,千万莫要耽误了吉时。
齐胜闻言站起身来,犹豫一下喊了声‘哥’。
齐鸣微微摆手,让他不要多说了,快去吧,自己马上过去。
齐胜这才点点头,可还是没有走,又喊了一声‘哥’。
他实在是替他哥哥不顺意,想安慰他哥。虽是心里觉得他哥不用他安慰,可不安慰这一声,自己心里又不舒坦,真是憋屈死了。
齐鸣却是微一迟疑,看着他轻声道:“莫要跟她多说什么。”
……
齐胜看着他哥那张平淡到近乎苍白的脸,心里一酸,眼泪一下子涌出来。
他连忙胡噜一把,大声说:“知晓了,什么也不说!”
说罢,立刻大步出门跟着丫鬟走了。
再待下去,他怕他会憋屈疯。
房门合上,脚步声和那些嘈杂的人声都渐渐远去,齐鸣却恍若未闻。
他慢慢转头望回窗外:阔大院子大门角落处,一株半高不高的树苗正兀自站在哪里,迎着晨风轻轻摇曳。
一时间,他仿佛看到当初那个美丽的女子正坐在他西厢的台阶上,望着那满树的落英缤纷,低首沉思微笑。
齐鸣轻轻闭上眼睛。
对不起,这株丁香不是你欢喜的那一株,我只愿它也有一日能开出你欢喜的花来。
耳边传来喜乐班子欢快的锣鼓唢呐声,那是迎亲曲的序章。
红灯笼的光晕美丽朦胧,轻轻照亮了那眼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