巛洲篇7(1 / 3)

赶走了烦人的兔精,祁墨终于有空应付唤灵盘。

她从囊袋里掏出一小卷捆好的黄符,解开红绳,抽出一张,再将剩余的卷回去放好。

正常来说,普通符咒都需要用灵力才能催动;

补灵符却是近些年,修行者们研发出来的预制符,最初是用于打斗灵力稀缺时使用,无需额外催动,即贴即用,非常方便。

好用,但是价格昂贵。祁墨不知道,她只知道穿越过来的那天,玄虚山的长老们就塞给她大大小小的储物袋储物戒,里面是各种各样的仙家道具丸药。为了不暴露夺舍之事,看不懂异界文字的她千辛万苦才了解了其中部分物品的功效,更不消说浪费精力在价格这种不重要的细节。

反正花的又不是她的钱。

如果她方才在兔精面前掏出这玩意,那场交换合作的谈话结果,或许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唤灵盘启动之前,长相酷似被打磨圆润的灰色薄片石。接触到灵力汲取处,补灵符金光一闪,融进了唤灵盘的顶端宝石。

祁墨目前只和鹿穗交换过密号,人多的地方不便使用补灵符,所以祁墨现在看见的,是具有时差的消息:

“师姐!今天中午公厨好像特供烤鱼,我们早点去?”

“师姐师姐,我听说你那边已经开始啦,你怎么了?”

“我考完了师姐……人基出题的老师是变态呜呜,恨死他了!”

“哦,出题的好像是我师父,对不起。”

不愧是人群中万中无一主动搭讪祁墨的鹿穗,发的都是语音,省去了祁墨看不懂异世界文字的麻烦。接下来的一串全都是在复盘考试题目,正好她一会就要考,因此听得仔细了些。

祁墨认认真真把语音放完,果然听不懂。补灵符消耗完毕的那一刻,她收起唤灵盘,摇头晃脑地朝学堂走去。

对于自己在这里是文盲这件事实,祁墨已经看开了,与其同命运做无谓的抗争,不如顺其自然静待花开。反正早死晚死都是死,人不能选择死亡但能选择死亡的姿势。她选平躺。

考场安排在昨日的山下学堂,此时正值开考前,站者有,坐者有,碎碎背书者有,掐指算挂者亦有,祁墨进来时便看见这样一幅众生百态,一时勾起思乡之情,心中慨叹。

学堂内,监考的夫子好巧不巧,正是黎姑。

看见祁墨走进来,他的眼皮不可控制地跳了一跳,背手对着众弟子清声道:

“今日考试,大家不必过分忧心,上次落榜者众多,因此学院决定在本候调低难度。”

底下七嘴八舌。

“好了,静一静。”

黎姑手持佛肚竹鞭,顿了片刻,道,“考题不难,因此,我希望列位能够坐到诚、信、真,考的是题,亦是你的本心与意志,忠于记忆和考题,忌算卦占卜、投机作弊,如有发现,严惩不贷,绝无例外。”

一边说,眼神若有似无地落在祁墨身上,后者正支着腮发呆。感受到视线,她看过去,敷衍地眯了眯眼,嘴角扯出了一个客气的笑。

“……”

这两日祁墨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以至于此刻,哪怕祁墨在考试中作弊,黎姑也完全不会觉得意外。

他见过太多这样的例子。

自以为有几分天赋,便可以傲然凌物、唯我独尊。这样的人,往往鼠目寸光,心境气量之低,若不及时加以引导修正,只会平白浪费天赋,难有作为。

六山派的弟子学课采取走班制,尽管黎姑目前只给祁墨上过一节课,但他私下同其他几位老师交流过,从他们的反应来看,祁墨在课堂的表现可谓是有始有终,从始至终,如出一辙。

谈不上认真,更遑论努力。

如果说原本,黎姑还对这个玄虚山的亲传有几分天才滤镜;

那么现在,他只觉得此女目中无人、恃才凌人、虚浮轻人,徒有表面禀赋,实在难成大事。

学艺先学德,若无德行,艺能再高,那也是歪了长、斜了高。这样的人,于世间有何益,于苍生又有何益?

黎姑看着祁墨身上突兀的纱裙,摇了摇头。

黎姑也很纳闷,宗主的亲传为何是这个鬼样子?

或许有自己的道理吧,只是目前,他实在瞧不出来有什么闪光点。

考试开始,祁墨端正姿势,脸侧忽然金光一闪,一卷纸卷倏地出现。她学着众人模样伸手将纸卷拿下,展开、展开、再展开。

然后沉默。

好家伙,清明上河图。

学堂内一片寂然,只余细毫墨笔在纸上蹭过的摩擦声。黎姑站在讲坛上,分出一缕神识在廊道间巡逻游荡,犹豫片刻,又分了一缕往祁墨那去。

和预想中的完全不同,考前悠闲的祁墨,此刻竟然埋头苦写,奋笔疾书。

黎姑很意外,继而,陷入沉思。

难不成,此女其实是背后下了极深的苦功夫,因此,才不需要在考前临时抱佛脚么?

黎姑眼前浮现出少女点灯熬油、废寝忘食的模样,一时无言,渐渐对自己莫须有的揣测感到些许羞愧。

是啊,祁墨大病初愈,为了追赶课程进度,一定要付出比常人多几倍的努力。是有多勤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