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惜被夸,笑了起来,端起茶盏。
外间,青影敲了敲房门,道:“殿下,郡主,到宵禁的时间了。”
下月千秋宴,京城各坊市开始宵禁,巡逻也比往日森严。
苏念惜放下茶盏,又想起一事,“对了,殿下,今年千秋宴,塔塔族应该会来一位皇子。”
裴洛意募地抬眼,已明白苏念惜缘何能知晓,问道:“特意提及,是梦中发生过何事?”
前世牵扯苏念惜的许多事儿已经改变轨迹,也不知这千秋宴上的来访使者会不会有所变化。
抿了下唇,道:“来的是谁我已不记得了,只记得,当时那位皇子,求娶了寿阳公主。”
裴洛意的眼神骤然冷沉。
苏念惜又道:“他们带了武力极强的勇士,提出武比。其中一个力大无穷的勇士,直接连挫南景武将三人,拿下了胜局。所以,夏猎后,我将楚将军父子留在了京中。”
楚巍一家武力非同小可,楚元更是天生神力,对上塔塔族勇士,未尝会输。
裴洛意没说话,只看着苏念惜,抬手,摸上她的眉眼。
这些,本来都是他该做的,可他的女孩儿,却伸出柔弱的双臂,替他挡住了这将要扑面而来的凶险。
苏念惜痒得缩了下,“殿下?”
裴洛意的指尖停在她的鬓角,替她理了理碎发,道:“我知晓了。”
“嗯。”苏念惜站起身,揉了揉眼睛,“那我就回了。”
裴洛意也起身,瞧见她红通通的眼睛,知晓她明日还要出席那斗诗大会,便道:“我已吩咐朱影紫影明日护卫你左右,务必谨慎行事。”
“嗯。”苏念惜笑,正要走时,忽而又转过头来。
裴洛意只当这小姑娘又要做什么坏,微微垂首,静等她抱来。
不想胸前却被拍了下。
讶异垂眸。
苏念惜鼓起腮帮子,“方才被殿下岔过去了,差点给忘了!您这回以退为进,如此自伤,缘何没告诉我?”
裴洛意一顿,没想到这小姑娘还惦记着。
笑了下,道:“只是怕你担心……”
“少拿话来糊弄我。”苏念惜撇嘴,却也懒得再追问已发生过的事儿,戳了戳裴洛意的肩头,“我只告诉殿下,若您真有个如何,我可不止能嫁您一个人呢!”
说完,也不看裴洛意什么反应,扭头出了厢房。
屋外的风拂到裴洛意的鼻息里,夹杂着秋夜的寒瑟。分明白日里还是那番明媚昭昭,一入了黑暗,从骨头缝里透出的淡凉,便怎么藏也藏不住。
裴洛意转过身,看桌上剩下的半盏清茶,温煦的目光渐渐凝寒。
“嫁旁人吗?”他的指尖摩挲过杯沿,低声道:“你没有机会了,念念。”
——为何不告诉她?
四大皆空的佛,撕开袈裟,也不过就是个满心贪婪的鬼。
不择手段地想要博取她的怜疼,她的爱护,她的心,她的……爱。
她以为他是多么冰清玉洁的谪仙吗?
可长于泥沼里的他,怎么可能会是清莲?
他的骨血里,本就丑陋,恶劣,腐烂不堪啊!
他知晓,她不懂情爱。
所以,他便做出这张以身为饵的网,扮着她以为的可怜模样,诱哄着她掉下来,让她,再无逃路。
“念念……”
他的指尖,停在了杯沿那一抹淡淡的水渍处。
……
外间的马车里。
苏念惜闭上眼,靠在了良辰的怀里。
良辰只以为她睡着了,拿了薄毯给她盖上,不想就听她问:“良辰,皇后娘娘这些年缘何不给太子殿下立妃?”
良辰一愣,不解低头,“您问这个做什么?”
苏念惜拉了拉薄毯,道:“有些好奇。”
良辰捏着下巴,道:“也并非没提过,只是太子殿下一直不愿意。皇后娘娘便作罢了。”
顿了下,又看向苏念惜,“皇后娘娘一直很疼惜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不愿意,皇后娘娘定然是不会勉强的。所以,您别担心,只要太子殿下应了您,皇后娘娘必然也是极喜欢您的。”
“嗯……”
苏念惜嘲讽地扯了下嘴角——疼惜太子殿下?
她那是怕她唯一的挡箭牌死了,自个儿的地位就不保了吧?
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儿,能让圣人能将对皇后的猜忌怒意全都撒在太子身上?
看来不能假长公主之手,她还是要去查一查,圣人跟皇后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懒懒开口,“明日一应,都安排妥当了吧?”
“是,郡主放心,那郑成,明儿个指定上当!”
马车缓慢行过三七巷。
大理寺后门处,一个大理寺衙差看了眼离开的马车,转过身,朝巷子另一头走去。
没多久,进了一处偏僻的胡同,在一扇小门前敲了敲。
很快有人开了门缝,见到他手里的月牙牌,让开了路。
衙差走进去,随着另一人左转右转,到了一间花木疏朗的园子里。
园子中央,纪澜正坐在石桌上,慢悠悠地饮着酒。他的对面凉亭里,京城首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