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惜以帕子咽了咽鼻前,只朝旁边墙壁上点着的灯火看了眼,道:“看来你们是不想选了,也罢。”
说完,也并不等他们再说话,转身就走。
方才离开的狱卒又带着几人走进来,手上各拿着一个跟地上鸩毒一模一样的小瓶子,作势要开门。
高何氏忽而开口,“我说!”
“闭嘴!蠢妇!”高武怒骂,抬手就一巴掌扇了过去!
高何氏从未被高武这般打过,扑倒在地头昏脑涨,差点没爬起来。
高淼见状,扑过来抱住高何氏,大哭,“阿娘!阿娘!”
又朝苏念惜骂:“你这贱人!为什么临死还要如此害我的家人!你怎么这么狠毒!你娘死就死了,那是她命短!你为何还要来害我家……”
“住口!”高武又斥,瞪得高淼不敢再出声后,又看向苏念惜,“你走吧!没有人指使我!”
苏念惜嗤笑一声,“看来此人着实要紧,高大人连自己妻女的性命都愿意赔上也要护着。”
高武脸色一变。
下一刻,就听高何氏忽然喊道:“我说,是大……”
“咔嚓!”
话没说完,忽而被高武一下推了出去,一头撞在墙上,登时头骨凹陷下去,当场断了气!
满室一片寂静。
唯有壁灯烛火爆裂轻响。
“哔啵。”
“阿娘!”被吓呆了的高淼骤然爆出尖利叫声,扑过去一把抱住已没了声息的高何氏,声嘶力竭地哭嚷。
高武手发抖,看着那边没了气的高何氏,又看静静站在一片火光中锦衣裙摆莹莹生辉的苏念惜。
忽而发现她嘴角毫不掩饰浮起的笑意!
半明半暗的光线里,那张脸,一时若高高在上的神女,一时似阴间狰狞的罗刹。
他心头一个寒颤。
就听苏念惜慢悠悠地说道:“高大人,众目睽睽之下,杀害自己结发之妻,便是你背后之人,怕是也护不住你了吧?”
秋后立斩,还有做手脚的时间。
可若是斩立决呢?
高武面色惨白,这一瞬间,他猛地知晓——苏念惜出现的那一瞬间,就从未给过他选择的机会!
他瞪着苏念惜,“你……”
不想,后头高淼突然冲过来!
“噗!”
一簪子扎进了高武的脖颈上!
高武痛得大叫一声!
苏念惜眼角一挑。
一众狱卒大惊,手忙脚乱地开门,高淼趁机又死死地将簪子往里推进去!满面恨毒地骂道:“你为了自己活,就想让我和阿娘为你死!你做梦!要死一起死!”
说着,看到笼门被打开,猛地跳起来,朝苏念惜扑来,“你也别想活……啊!”
却被冲进来的狱卒一脚踹在了地上!
高淼疯狂地大笑,转头,抓了那地上的鸩毒,一下倒进自己的嘴里!
吐出一口血后,疯癫地看向苏念惜,“你等着!苏念惜!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跟我一起下地狱……”
没说完,倒在地上,吐出一大滩一大滩的血。
苏念惜静静地看着她,片刻后,低笑道:“好,黄泉十八路,高淼,我等着你。”
狱卒们全都围到了高武跟前,可高淼的簪子正好扎进了血脉里,血根本就止不住。
原本在外头的孙恩听到动静进来一看牢笼里横死的一家人,顿时面色煞白。
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
又怒又急地着看向苏念惜,“郡主,您说好的,只是来问个话,让我安排人陪您做一场戏,怎么这竟……”
苏念惜睨着高武抽搐的身体,往旁错开些,让身后的碧桃看得更加清晰。
——这个前世里将你凌辱致死的畜生,这辈子,再不可能来伤害你了。
听到孙恩的话,她莞尔一笑,无辜地看过去,问:“我怎么了?”
孙恩一噎!
瞧着面前双眼澄澈,一副天真烂漫的苏念惜,却只觉手脚发冷!这哪里是个活人?分明就是个阴司里索命的阴官!
她来此间,根本就没打算让高武一家子活命!
分明玉真观一案已知晓了她的厉害,怎么转头又信了她这副静若好女的假面皮!
然而悔之晚矣,他想了想,小心问:“高武一家畏罪自杀,郡主今夜……不曾来过?”
苏念惜失笑,能坐上京兆府尹这个常年跟京中权贵打交道位置的人又怎会是真的懦弱胆小之辈?
示意碧桃奉上一个荷包,笑道:“是我叨扰,还请大人恕罪。今夜诸位差爷都辛苦了,算是给诸位的一点子赔罪。”
孙恩一捏那荷包的厚度,心下就是一惊。
忙笑着道:“不敢,我让人送郡主从后门出去。”
眼瞧着人不疾不徐地离去。
孙恩愈发心惊——这位郡主,瞧着可不是个普通人物啊!
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扭过头看一团慌乱的几个狱卒。
将荷包递过去,道:“封好口。再派人去摄政王府和东宫说一声,高武一家畏罪自杀了。”
“是。”
……
“咕咕。”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