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三已退了一步,脸上完全看不出什么神色,依旧一派公事公办的神情道:“小的听辰儿说,郡主特意给她们准备了笔墨纸砚,还让人教她们读书。小的是个粗人,不知如何感激郡主,一点小小心意,还请郡主笑纳。”
苏念惜失笑,捏着胭脂盒子看了看,慢条斯理地说道:“都是她们自己上进,我不过添些笔墨罢了。”又转脸吩咐碧桃,“这香粉闻着颇为清爽,倒是适合这个时节用……嗯,给竹园的女娘们都备一份。”
刚浮起几分喜色的封三一僵,那点子不该起的心思瞬间被压死在心底。
片刻后又笑了笑,声音低了几分,“小的从小没念过书,走到如今这般全靠一股子蛮力。此生有幸得郡主赏识,连同辰儿都受郡主大恩,实在不知以何为报。今后这条命,只要郡主吩咐,小的愿双手奉上。”
一旁,夏莲和碧桃对视一眼。
楚元跑出去抓麻雀了。
唯独坐在台阶上的良辰,转过脸看打开胭脂盒子闻了闻的苏念惜,又看低着头的封三,视线缓缓下移,落在封三攥紧的拳头。
片刻后,挠了挠下巴——哦豁~
“郡主。”
待封三离去后,碧桃又问苏念惜:“再用些吧?您方才也没吃多少。”
苏念惜搁下胭脂盒子,摇头站了起来。
走到偏堂门口,看着外间湛蓝的天,灼热的风扑在面上,她却只觉浑身都缠着一股冷气。
“郡主?”夏莲走到一边,替她挡住外间晒过来的日头。
她轻呼出一口气,低声道:“夏莲,我不能坐视琪哥哥这般受辱而无动于衷。”
夏莲皱了眉,“可若是悦嫔娘娘伸了手,怕是连长公主也不好说项吧?”
毕竟宋家当年是惹了圣怒,又有悦嫔在其中搅和,若要救人,牵扯太多,长公主即便能开口,也是顶着忤逆圣意的风险。
苏念惜不可能让她冒这个得不偿失的险。
看着外间,道:“如今想要救琪哥哥,唯有寻一个能不惊动圣人,让后宫忌惮,还能调动官府势力之人。”
话音刚落,夏莲道:“不若问问太子殿下?”
苏念惜眼帘一抬,转头看过去。
夏莲一脸的认真,“郡主所说之人,奴婢想着,除了朝中几位权势极重的阁老,那便只有摄政王与太子殿下了。如今太子殿下与您又有了那般约定,您若求情,想必殿下是愿意为您解忧的。”
说完,却见苏念惜神情古怪。
“郡主?”她忽而浮起几分不安,忙福身,“是奴婢逾越,不该随意议论太子殿下。”
“……”
苏念惜却摆摆手,转过身,无语地再次看向半空飘过的大云朵——是,只有这个人,能帮她。
可她出尔反尔,真的没法再理所当然地去跟他开口啊!
“啧!”
暗恼转身,走了两步,忽然一脚踢在旁边的红柱子上,顿时痛得弯了腰。
“郡主!”“郡主!”
夏莲碧桃连忙冲过来扶她。
后头,良辰疑惑地摸了摸那柱子——碍着郡主眼了?
一抬脚。
“咔嚓!”
弯着腰的苏念惜与夏莲碧桃齐齐回头。
就见那柱子,裂开一道大大的缝隙。
上头横梁,簌簌落灰。
良辰挥开了灰尘,转脸,嘿嘿一笑,“郡主,我做得好吧?”
“……”短暂的沉默后,苏念惜点点头站起来,“做得很好。你俩,去把她打一顿。”
“啊?”
……
“哐。”
梁王府,苏柔雪一个失手,打翻了手边的茶盏,浸湿了衣裙,她连忙站起来,笑道:“请王爷、王妃恕罪,容妾身换一件衣裳再来……”
“把脉又不是见客,你自去那帘子后头坐着,不碍事。”梁王妃却笑着打断了她。
苏柔雪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梁王妃身后几个健硕的婆子给连扶带押地送进了内室。
梁王坐在一边皱眉,“你当心伤着我儿子。”
梁王妃无声讥笑,却没多说,只朝旁点了点头。
很快,有人引着一个背着药箱的大夫走进来,给梁王和梁王妃磕了头便进了内室。
梁王听到里头苏柔雪似乎喊了一声什么,立时起身便要进去,却被梁王妃唤住,“王爷,这诊脉呢。您若进去扰了大夫,万一诊的不准,伤了大郎,可如何是好?”
梁王一下站住脚,却也坐不住,团团走了两步,恼道:“你也太过小心了,先前的大夫诊的好好儿的,做甚又要换人?雪儿又是个胆小柔弱的,若是受了惊,吓着我儿子可怎么是好?”
梁王妃淡定地喝了口茶,笑道:“王爷,这可是京中有名的千金圣手,我可是费了力气请来的。大郎是您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难道我会害他?”
梁王一听也没了言语,想想也是,王妃多年无所出,苏柔雪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她唯一的血脉,她自然不会有坑害之心。
转过身,正要坐下。
就听屏风后有脚步声,梁王立时转身,见到出来的大夫,问:“如何?”
大夫笑着行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