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没瞧见,那几人听到郡主说酒楼要改做女学时灰头土脸的模样!哈哈!实在太有趣了!这平安郡主身边就是有好乐子!”
“咳咳。”他咳了几声,问:“派人去查查那几个闹事的。”
纪澜一听就明白了,失笑,“您也太小心了。不过啊,我瞧着,那平安郡主可不是个会轻易吃亏的主儿。您肯定猜不到,她请谁做护卫了!”
护卫?
裴洛意看着纪澜兴奋的神情,脑中倏而闪过赏莲宴那日她自一片凶险中逆人流而去的身影。
“楚元?”
“……这都能猜到?!”纪澜瞪大眼,又凑过来打量他,“莫不是真修出了法力,能未卜先知?!”
裴洛意没理他,眉心却微微蹙了下。
——原来,她那日之局,并非只是单纯地救下楚家,而是为了将楚家笼络身后?
楚元虽心智若稚童,却是楚巍的掌中宝,只需拿捏他,便能拿住楚巍的命脉。
所以,赏莲宴时,沈默凌才会设计楚元,想以此挟制楚巍。
可如此秘辛,非大量暗卫调查,鲜有人知,那小姑娘又是从何处得来?
玉真观,赏莲宴,楚家……
“咳咳。”裴洛意再次咳起来。
视线里忽而出现一个精致的锦盒。
他不解抬眼,就见纪澜站了回去,笑道:“平安郡主说谢您前些时日护她不被家中兄长污蔑,让我给您带了份谢礼。”
裴洛意静默,片刻后,问:“她如何说的?”
纪澜想了想,学着苏念惜的语气,捏着嗓子尖声道:“上回多亏那位大人相助,才不至于被人栽赃污蔑。心里总想着要报答几分,不想始终无缘得见。”
始终无缘得见?
裴洛意的视线落在那小巧的铜锁上,又看站在床尾捏着兰花指一派轻浮的纪澜,抬起手。
“……嗯?做什么?”
裴洛意又扫了眼那铜锁。
“哦对!”
纪澜立时从荷包里倒出钥匙,递过来,道:“差点忘了,这钥匙给您。您放心,我没打开看过啊!”
说着,却还伸着脑袋,不想,太子殿下接过钥匙,却并不打开,而是就这么握着盒子,问:“平安不曾疑心?”
“疑心?”纪澜想了想,摇头,“她还以为您是大理寺的官差,听说您病着,只叫我将此物交给您,没说其他的,应当是没怀疑。”
“……”
裴洛意从没怀疑过纪澜的聪明才智,毕竟是当朝状元,可怎么有时候,他这脑子就像是被什么给蒙住了似的?
顿了顿,又问:“她不曾疑心你为何会出现?”
“哦!这个啊!”纪澜笑道:“这有何怀疑的?反正我总是喜欢在京城大街小巷看热闹,郡主也知晓。”
“……”裴洛意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片刻后,平静转脸,朝后靠去,淡缓道:“既然无碍,你便下去吧。”
不想,纪澜却站在床尾没动。
他再次看去。
纪澜捏着下巴,琢磨道:“这女学筹建可是个好由头,我也得找点儿什么给人送过去,说不准还能多见郡主几面……”
没说完,就看到裴洛意冷如寒雪的眼神。
“……”
他嘴角抽了抽,插手,“那臣就不打扰殿下休息了,正好郡主给了臣一坛子好酒,得趁着师父发现之前赶紧去尝尝。臣告退!”
行完礼,转身便跑。
带上槅门时,脸上殷切的笑意淡去,朝门内看了眼,嘴角慢挑,浮起个玩味的笑来。
——这俩人,还真有意思。
转过身,优哉游哉地走了出去。
门内。
裴洛意垂眸看着掌中的锦盒。
她知晓了自己病重,所以,借着纪澜的手送来了此盒。
会是什么?
抬手,将钥匙插入铜锁。
“咔嗒。”
铜锁摘下。
修长手指捏住锁片,缓缓打开。
垂眸。
看向那盒子里,却……空无一物。
静冷持重的太子殿下难得愣了一瞬,又静静地看着那空空的盒子,良久,伸手,轻轻地按了下。
没有暗格。
也没有奇特之处。
他看着那盒子,忽而想到什么,将盒子再次盖上。
锦盒面上,绣的是……夜莲。
夜莲。
那夜,夜莲摇曳,满池乱水。
所以,这盒子的意思是——
来见我?
他眼睫微掀,捏着锦盒的手一瞬收紧,刚要掀开身上薄被。
“咳咳。”
“今日的药莫非还没吃么?”
槅门被推开,雍容华贵的女子走了进来,瞧见床上要起身的裴洛意,微微皱眉,“不好好躺着,又要做甚?”
裴洛意顺势将锦盒放在枕头内侧,起身,“阿娘。”
殿外。
青影捏着卷条走回来,瞧见院子里乌泱泱站着的一群人,立马往后一缩,左右看了看,拉住路过的宫人,问:“皇后娘娘来了?”
“嗯,方才到的。”
青影皱眉,看了看手里的卷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