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惠子姐姐,对不起……”
深夜的雨中,鸠山惠子的病房内,小乌丸趴在她的怀里,紧紧抱着她,口中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
一次又一次的失败,早已磨灭了她当初的信心,也击垮了她的意志。
一直到今晚,当实验再一次走向失败的时候,她脑海中早已紧绷到了极限的那根弦终于彻底绷断,她失控地砸坏了自己这几年来所有的研究,独自一人坐在那堆废墟里哭了许久。
然后,她想到了惠子姐姐。
那短短一刻的精神崩溃,已经扰乱了她此刻的思维,她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要来找惠子姐姐,又到底要向她说些什么,她只知道,自己现在必须要去找她……
她也只能去找惠子姐姐,因为惠子姐姐……是太阳。
在那个雨夜,伴随着窗外不停的哗哗声,小乌丸趴在鸠山惠子的怀里,她说了很多。
从自己是什么时候决定要学医,到男孩私下悄悄来找她商量这件事;从入学最开始的不习惯,到奋起直追超越所有同学甚至自己的老师;从拿下药理学博士学位,到第一次开始实验;从第一次失败,到每一次失败后的自我勉励;从邀请同学老师参与研究,再到他们逐渐放弃离开;从一年前的信心满满,再到如今的濒临崩溃……
小乌丸把这三年来,自己所有的经历都告诉了鸠山惠子,她告诉了她,自己是怎么从一次次的失败中,不断鼓励自己重新站起来,也向她道歉,自己一年前是如何被鸠山惠子的话戳中内心,从而恼羞成怒向她发火的……
而整个过程中,鸠山惠子一直都在安静地听着,并没有打断她。
其实小乌丸是清楚的,或者说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鸠山惠子如今的身体状况很不好,她每天清醒的时间都很少,让她这么长时间地接收大量信息,引发她的情绪波动,这些都是不可以的……
但是,她就是忍不住,她就是想把这些在她心里压抑了三年的话全都告诉她,然后再认真地和惠子姐姐说一句……
对不起,我失败了。
“小乌丸。”
在这整个过程中,鸠山惠子一直安静地听着,她抬手摸着小乌丸那银色的长发,一直等到她说完之后,才终于开口。
她的声音温柔,依然如小乌丸记忆中的太阳那般,她没有提及小乌丸这三年的经历,而是问了她一个问题。
“想作为演员出道的话,你有想好要给自己取什么艺名吗?”
这看似毫不相干的一句话,再次触动了小乌丸内心的最深处。
这是鸠山惠子对她独特的安慰方式。
好了,之前的一切都过去了,不要再为我浪费那些精力。
现在,你该往前看了。
“呜……哇!”
眼角再次湿润,小乌丸紧紧地抱着鸠山惠子,将脸深深埋入她的怀中,再一次放声哭了出来。
“……”
【我认为,这世间唯有两样东西最为坚硬,一是时间,二就是人与人之间的羁绊。】
【前者拥有着近乎无穷的力量,这世间几乎所有号称坚不可摧的东西,最终都会在它不断地冲刷下,逐渐走向湮灭。】
【而后者,或许就是这其中极少数的例外。】
【绝大多数人的羁绊,都会在时间的冲刷下迅速崩溃,但是仍然有少部分人,他们之间的羁绊比磐石都要更加坚硬,能够在极为漫长的时间里抵挡住时间的冲刷,直到羁绊双方的生命都走向尽头的那一刻。】
【毫无疑问,小清他和我就有着这样的羁绊。】
【但我希望,在除我之外,小乌丸也能和小清他建立这样的羁绊。】
拿起笔,鸠山惠子在自己的日记本上写下了这番话。
此时的时间是在三年前,在鸠山惠子第一次突然昏倒入院,在男孩收到消息后,匆匆赶来见她之后的那个下午。
男孩没有任何多余的试探,他非常直接地便向她问出了那句话。
“惠子,你会好起来的,对吗?”
他的这一句话,彻底击穿了鸠山惠子至今所有的伪装,她终究没有能再欺骗他的勇气。
那天下午,一直躲在门外,担心他们会吵架的小乌丸似乎是承受不住这压抑的气氛,先一步逃离了这里。
自那以后,小乌丸一直很好奇,她和小清之后到底都说了些什么。
那孩子……
其实他们并没有说多少的话,也没有说什么太复杂的话,甚至可以说,自那之后,他们二人仅仅只说了一句话。
鸠山惠子记得很清楚,那天也是一个雨天,因为匆忙赶回来的缘故,小清身上的衣服还有不少地方都湿了。
在哭着反复道歉之后,鸠山惠子很快便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她也会受到自身情绪的影响,但这种影响,却从未能干涉她的判断,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那天,她擦干眼泪后,转头看向了窗外的雨,用平静的语气,说了一句让她自己都感到有些肉麻的话。
“小清,伱看那窗外的雨,每一滴,都是不同的风景。”
啊,现在想来,这句话确实好肉麻,还很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