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少年抿唇对他们笑。
他说话的时候也不看人,小孩子们瞬时高潮了,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们用尽各种方式戏弄他,然后看他想躲又躲不掉,想抓人也抓不到的画面。
周鸣耀支着盲杖起身,想通过走路避开这群贪玩的小孩,没想到最大的那个孩子发现了重点。
他一把将周鸣耀的盲杖抢走,大声嚷道:“快看!没有这个棒子他就走不了了!”
“啊,是真的!”
像看猴一样,看着周鸣耀挥着手无头苍蝇乱窜,小孩子们觉得有趣极了,发出剧烈爆笑。
大人们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好奇地走来。
声音很响,沈姜自然也注意到了,彼时她正接过老板手里递来的冰淇淋,转眼就看见周鸣耀被一群小孩戏弄的画面。
“喂,你们干什么呢!”一手一只冰淇淋拔腿就跑。
小孩子们看见沈姜追来,四散着逃开。
“小兔崽子!”跑也就算了,盲杖特么的也拿走了!
“别跑!站住!小兔崽子我弄不死你们!”
冰淇淋也不要了,她发狠地追上去,从小路追到大道,从树林追到湖边,她不知疲倦,眼里只有周鸣耀的那根盲杖,还有强烈想要把这群坏小孩抓住的念头。
小孩也不是傻的,发现拿着盲杖跑不快,果断丢弃。
沈姜弯腰捡起,再抬头时,小兔崽子们早跑没了影。
“艹!”熊孩子什么的最烦了!
沈姜没再追,周鸣耀还在公园,她得回去找他。
没了那群熊孩子,小摊一条街恢复了往日的热闹与喧哗,没人关注周鸣耀的眼睛,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做。
周鸣耀摸索到沈姜之前给他找的那条长椅坐下,因为没有盲杖,他的手规规矩矩放在大腿上,背脊挺地板直,像一颗倔强挺拔的劲松。
沈姜看着,鼻端涌出无尽酸涩。
“我记住他们的脸了,小屁孩!被我抓到一定揍烂他们的屁股!”
少年轻轻弯了弯唇,右手抬起来,想摸她。
“没关系,冰淇淋买到了吗?”
沈姜握住他的手,呼吸沉沉,握得死紧。
她看着他的脸,温柔的眉眼在夕阳下氤氲着玉石般的朦胧光泽,这样美好的少年,他们怎么忍心……
沈姜忽然觉得自己很不是个人,当初她好像也这样恶劣欺负过眼前的少年郎,现在又有什么资格生熊孩子的气。
狠狠揉了把眼角,在他身边坐下,不说话,连呼吸都一并放缓。
“沈姜,你怎么了?”
没怎么,她在生自己的气罢了。
深呼吸,缓了好几口气才勉强没在他面前露出颤音:“没事,追累了,你别说话,让我休息一会儿。”
他轻轻探手过来,拢住她孱弱的肩膀:“好,你休息一会吧。”
“冰淇淋买了吗?”过了两分钟,他问。
“还没买到。”望着地面粘腻的一滩痕迹,她撒谎了。
少年不知真实情况,他问:“那还买吗?是不是在排队,我看你好久都没回来。”
她的头轻轻靠在他的胸膛,失神地望向远方的冰淇淋摊:“对,现在人更多了,我不想排了。”
“你在这里休息,我去给你排队。”他说着还真要站起来。
沈姜苦涩一笑,抬头,捏了捏他的脸颊肉:“不排,我不想要了,我带你去吃小黄鱼好不好?”
周鸣耀最喜欢吃市中心商场里一家专门做黄鱼汤的招牌店,鱼汤鲜美,饭点去经常要排至少一个小时的队。
因为看不见,挑刺的时候周鸣耀需要用手摸着把刺挑出来,或者一点一点在嘴里吐刺,吃起来有些狼狈。
所以尽管喜欢,却又克制,尽量不吃那份菜。
“你想吃吗?”他又问。
少女的眸子干净而明亮:“我想吃,我亲自给你挑刺。”
周鸣耀怔住了,呼吸微滞。
他大概知道沈姜莫名的转变是怎么回事,怔了一瞬后立马反应过来,慌忙将染上酸涩的眼睛移开。
她不说,他也不问。
他默默接受她的好,她默默赎回从前的罪。
……
沈姜一连好几天心情不对劲,上课无精打采,练琴也心不在焉。
周鸣耀以为她还在为那天公园里的几个熊孩子生气,一问,沈姜又否认。
他有些不知所措,想哄她开心,可问题就出在他身上,他怎么安慰也不对。
直到三天后,周二下午两点钟的样子,沈姜忽然逃课,打车来了特殊学校门口然后给周鸣耀打电话。
“怎么了?”
“有点事,带你去个地方。”她提前打听好了,今天江荟珠不带他练琴,正好趁这个机会拐走他。
沈姜没说要去哪里,周鸣耀问了一路也没问出来,直到坐在治疗室的房间里,才晓得沈姜居然带他来了医院。
“这种由屈光性间质引起的失明,如果进行手术治疗有百分之七十的治愈机会,但也不是完全能恢复,有可能只能看见光,也可能看见模糊的影子,看个人体质和手术情况。”
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