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家,周木难得能做个正经人,但明艳的芭比粉色西装和不系领带敞着几颗扣子的内搭花衬衫,是他最后的倔强。
周家老爷子最看不上他这副做派,可又拿他无可奈何。
裴景淮带着叶知让一走进周老爷子所在的独立会客厅,站在周老爷子身后,被压制的低眉顺眼的周木就开始疯狂向裴景淮使眼色。
裴景淮看向他时,周老爷子也满脸不悦的抬头看他:“周木,你脸抽筋了?还是又犯病了?”
周木欲言又止的抿着唇,敛眸低下了头:“爸,您不用在意我,我倒睫,眼眨毛进眼睛了,不重要。”
周老爷子冷哼了一声:“就你事儿多!你看看人家景淮,和你一样的岁数,走到哪儿都板板正正,利利索索的,一看就赏心悦目。再看看你,今天这穿的是什么东西?大金链子小手表,吊儿郎当的,连街上的混混看起来都比你板正。”
周木撇了撇嘴,满脸不服。
叶知让算是知道,周木平时贫嘴的本事到底是从哪儿学的了。
裴景淮推了推她:“叫人。”
叶知让上前半步,带着些怯怯的恭敬道:“周爷爷好。”
周老爷子闻声将投向周木的责备目光,移向了叶知让,继而换上了一副慈蔼却疏离的笑脸:“这是轻寂的女儿?”
叶知让心下一紧,下意识向后瑟缩了一下。
裴景淮道:“是,现在跟着我。周叔,好久不见。”
周老爷子点点头,伸手指了指旁边红木沙发的空位:“坐吧。你父亲还好?”
裴景淮帮叶知让脱下了他下车时披在她肩上的大衣,折了两下,递给了候在一旁的管家:“比您年前去看他时,又糟糕了些,大抵便是熬日子了。”
周老爷子满是唏嘘的摇了摇头:“年轻打拼时,落下了病根,年纪又大了,毛病全都找了上来。你父亲今年……”
裴景淮:“六十九,差一年古稀。”
“哎呦,这可不算高龄啊。”
裴景淮颔首:“是啊,我父亲也的确还有很多遗憾。”
沉吟半晌,周老爷子许是不想让气氛太过沉闷,他一边捻着手里的佛珠,一边笑笑道:“我听闻,你父亲有意让你和南城韩家的长女接触,现下进展如何?”
裴景淮也配合着露出了一抹苦笑:“有我大哥感情不顺遂的经历在先,我的婚事自当不敢随意。”
周老爷子的注意力成功被转移到了叶知让身上,只见他半眯起眼眸,打量审视了叶知让一番,点了下头:“你别说,这孩子在眉眼上是和轻寂有几分像,可细看,又不太像……”
周木咳嗽了几声,绕了个弯,没规矩的坐在了周老爷子身旁的沙发扶手上,一把揽住了老爷子的肩膀:“老爸,这小让让被裴家养得金贵娇气着呢,平时我和她多说几句话,裴景淮都凶我,生怕我把他这宝贝小侄女吓着了。”
他吊儿郎当的看着叶知让笑笑:“就您这样板着脸严肃的像扑克牌里大王似的人物,这么瞧着娇滴滴的小姑娘,回头把她吓哭了,裴景淮还不得气死?当然,他不会和您生气,但凶我,揍我一顿,我可是逃不掉!这叫什么?父债子偿?”
“你这个泼皮无赖,混小子!”
周老爷子气急,抬手就要打他,周木几乎是跳起来抱头逃跑的,满会客厅的人都被他逗笑了。
但他当着满屋子大佬,说的这几句看似吊儿郎当,既调侃了裴景淮,又调侃了周老爷子的话,却十分恰到好处的再次重申了叶知让的身份,又表明了裴家和裴景淮对她的重视程度。
被他这么一闹,凡是有脑子且不想得罪裴家和周家的人,至少是今晚,没人敢说关于小孩的闲话。
周木的大金链子小手表,还有那件算不得正经的花衬衫,被周老爷子嘱咐管家盯着,换了下来。
他十分不自在的拽着沉闷的黑色领带,调整着他最讨厌的黑色西装,唉声叹气的在大厅里找到了正在社交的裴景淮。
他一过去,原本和裴景淮相谈甚欢的,那位他们父辈社交圈里的长辈找了个理由,转身就走了,明显是不想和他这个圈子里公认的败家子有过多交集。
周木也是不屑,他把胳膊搭在裴景淮肩上,站没站相,看着叶知让啧啧了两声:“小让让,你今儿怎么穿得像个蛋糕似的?”
叶知让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裙子。
裴景淮推开了周木倚着他的胳膊:“不好看?”
周木不用问也知道,这肯定是裴景淮的眼光。
“好看!怎么可能不好看!我们小让让穿什么都好看。”他不正经的冲叶知让眨了眨眼:“但是吧,洋娃娃该摆在橱窗里,到了这儿俗世名利场,小让让,你不可能跟在你小叔身后一辈子吧?”
他从侍者递来的托盘里,拿了两杯红酒,递了一杯递给裴景淮,自己拿着另一杯指了指站在大厅东南角的几个叶知让的同龄人:“过去和他们交个朋友,小孩就该和小孩在一起玩。”
叶知让不想去,但瞧裴景淮没说话,似乎也是赞同周木的提议。
她朝裴景淮靠了靠,挽住了他的胳膊,抬头看他。
裴景淮喝了口酒:“过去打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