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郑昌一事闹得烦闷的杨县令低着头往公堂外走,在院里正与前来的郑员外迎面遇上。
郑员外连忙见礼,“大人,都是我教子无方,让那个混账又给你添麻烦了。”
杨县令抬脸,憋了一早上的火气顿时发作,“我早就警告过你,要是再纵容他胡作非为,迟早有一天会酿成大祸!可你呢,左耳进,右耳出。这头刚保证要好好管束他,转头就又舍不得。”
“现在好了,被我说中了,看谁还能给他收拾这个烂摊子!”
杨县令将郑员外劈头盖脸地一顿说完,长袖一甩怒气冲冲地朝外走去。
以往郑昌犯了事,这位县令妹夫也要训斥几句,但从没有像今日这般盛怒。
郑员外察觉到事情比他预想的或许还要严重,连忙跟上去。
一路跟到了杨县令府上,郑员外接过婢女端上来的茶盏,殷勤地奉给杨县令。
“妹夫喝盏茶消消气。”
杨县令面色不善地看了他一眼,终是抬手接过茶盏。
郑员外直起身,陪着笑道:“妹夫是知道的,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小时候让他娘骄纵惯了,长大了就不好管了。”
“我是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可就像那长歪的树苗,要让他回正,不是一朝一夕能办成的。”郑员外叹息着,悄悄瞅着杨县令的脸色,“所以在他改过自新之前,有什么事还请妹夫多担待。”
杨县令刚要稍稍压下去的火气,噌得又起来,将手里的茶盏重重放到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话我听了不下二十遍了,每次郑昌闹出事来,你都是这番说辞。他都二十好几的人了,院子里的小妾都快住不下了,你还当他是孩子呢?还要在后面给他收拾多少年烂摊子!”
“妹夫说的是,这次回去我一定好好管教他,绝不让他再到外头惹是生非。”郑员外连连保证道。
“现在才想管,晚了,这次连我也帮不了他!”
“在这临清县哪里有妹夫做不到的事,”郑员外转头示意小厮上前,过去打开他手中一个不小的匣子,“妹夫,看在愚兄的面子上,就再帮昌儿一次。”
摆在眼前的是一个红玉雕成的珊瑚摆件,晶莹剔透的模样让杨县令顿时看直了眼。
郑员外见状嘴边带笑,有钱能使鬼推磨,没有什么事是钱财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只能是给的还不够。
“这件玉珊瑚是我出去谈生意的时候遇到的,我一看到它就想起了妹夫,觉着你肯定喜欢,就花重金买下了。”
杨县令回过神,清咳了一声,坐正了身子摆手道:“拿回去吧,这次的事我是真的无能为力。”
郑员外有些意外,他竟然对这么好的东西无动于衷,实在是不合常理。
“我听下人说了,不过是昌儿的老毛病又犯了,派人去客栈掳一个姑娘。既然没有得手,人也好好的,那昌儿应该是可以放回来的吧?”
“事情没你想的这么简单,”杨县令望着他,“你可知他想掳的是何人?”
“不就是原先在惠安堂那个女医嘛,昌儿上次因为她受了四十板子,这次也是一时冲动,气不过罢了。”
郑昌一夜未归,郑员外是早上听说他又闹到了县衙,才从他院中下人口中问出来的。
“那个女医身份恐怕不一般,她是为了谭郎中的案子来的,身边还跟着京城来的都察院的大人,那是我都惹不起的人物。郑昌是被他亲手制住的,此事不能跟以前一样善了了。”
郑员外听完吃惊不已,“怎么会这样……”
六神无主之际,郑员外身子一矮朝杨县令下跪,“妹夫,求求你不能不管昌儿。他是我郑家的独苗,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他娘也没法活了。”
“快起来,”杨县令连忙起身将他扶起来,“也没说的那么严重,他性命无碍,就是坐几年牢狱而已。”
“昌儿从小娇生惯养,哪里吃过这种苦?让他在牢中待上几年,他会发疯的。妹夫,求你一定想想办法。只要那位大人肯不追究,多少银子我都愿意给。”郑员外拉着杨县令的手臂说道。
“恐怕不是银子的事,”杨县令将他的手拂开,“根据我这段时间的观察,那位崔大人应该不是贪图钱财的人。”
郑员外急了,“是人总有弱点,他不贪财,那我就去给他物色几个女人……”
“你最好不要乱来,那个女医你也是见过的,你觉得你能找到样貌比她还好的人?”
“妹夫的意思是,崔大人喜欢那女医?”
“这不好说,不过这两个人出双入对的,又都正值韶华,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杨县令顿了顿接着道,“假如当真如此,那郑昌可就是踢到铁板上了,崔大人断然不会饶过他。”
“这可如何是好?”郑员外心急如焚,双手紧握,情急之下骂起郑昌来,“兔崽子,招惹什么人不好,偏偏惹上京城来的人……”
两人毕竟是连襟,见他这样,杨县令也生出几分恻隐之心。
“行了,你也别太着急,索性崔大人在我们这待不了多久,等他走了,我再想办法便是。”
“那真是太感谢妹夫了,”郑员外眉头舒展,回头把那个玉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