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跟着张栓进了门,院子不大,几间低矮的屋子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崔祈彦只打量了几眼便收回视线,“张实喝的药,剩下的药渣在哪?”
张栓两口子对视一眼,妇人回答道:“药渣在杨大人看过之后就倒掉了,那东西也没什么用了,我们留着它作甚?”
杨县令听了这话赶紧去看崔祈彦,想说话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这个结果崔祈彦在来之前就已预料到,接着问道:“张实生前住在哪间房,带本官去看看。”
“在这边,两位大人请随草民来。”张栓痛快地在前面带路。
董嘉芙和谭皓也默默跟过去。
张栓带着他们来到最西边一间房,打开门,“这里就是我小叔一直住的地方。”
崔祈彦走进去,眼前看到的一切令他始料未及,并不宽敞的房间里堆满了各种杂物,满满当当,哪里像是能住人的样子。
杨县令的脸色变得难看,扭头怒视张栓,“这是怎么回事?我上次来的时候明明不是这个样子。”
“大人您也是知道我们家情况的,为了给小叔治病,几十年前前后后花了不少银子,祖父在世时更是做主把原本留给小叔的房子都卖了。”
“我们一大家子挤在这几间老房子里,本就不宽敞,小叔人去了,他的房间自然不能久空着,我们好些东西正愁没地放呢。”
张栓说得理直气壮。
董嘉芙眉头微蹙,如今屋里这般模样,哪有一丝人生活的痕迹,恐怕就算找也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崔祈彦也是如此想,转身往外走。
“草民送二位大人。”张栓暗自高兴,想着总算可以将人打发走了,殷勤地送他们出了房门。
崔祈彦却并未如他所愿地离开,而是突然停住脚。
“崔大人这是……”张栓不明所以。
“本官何时说要走了?”
杨县令闻言忙道:“崔大人还有什么事只管吩咐。”
“本官还想多了解一下张实的情况,有些话要问问他的家人。”
“这事简单,”杨县令对张栓夫妻二人道,“还不找个地方请崔大人坐下?”
张栓一怔,“崔大人这边请。”
几人跟着他往正中的房间走,刚要进门,有人从外面回来。
张栓的父亲背着一捆柴火,乍一见这么多人,脚步顿住,在看清杨县令后,立马把柴火就地放下,诚惶诚恐地疾步而来。
“草民见过大人——”
“行了,不用多礼。”杨县令抬手介绍崔祈彦,“这位是京城都察院来的崔大人,专程来调查你兄弟的案子。问你们什么话,你们要如实作答。”
张父面露惊疑,“我们就是小老百姓,怎么还惊动了京城的大官?”
“废话那么多干什么?跟你说的话你照做便是。”杨县令不耐烦道。
“是是是……草民一定知无不言。”
到了屋里,视线有些暗。里面摆着一张脱漆的斑驳方桌,唯二的两张椅子崔祈彦和杨县令坐着。
董嘉芙和谭皓以及张家父子分别坐在条凳上。
张父看着谭皓面色不善,却碍于上方的两个人,敢怒不敢言。
“崔大人,您想问什么就问吧。”杨县令对坐在对面的崔祈彦说道。
崔祈彦看向张家父子,“你们把张实出事那日的经过再详细讲述一遍。”
“你来给大人说。”张父用手肘碰了下张栓。
张栓清了清嗓子,“那天早上小叔喝了从惠安堂抓回来的药,过了一个多时辰突然浑身抽搐,喘不上来气。我们听见碗摔碎的声音赶过去,就见他躺在床上脸色青紫,翻着白眼。”
“我跟我爹见事不好,正要背着他去找郎中,可还没走呢,人就断气了。”
张栓流利地一口气说完。
“这话跟当时下官来询问的时候一样。”杨县令在旁边说道。
这时妇人从门外进来,端了两盏茶给崔祈彦和杨县令。
“小门小户没什么好的茶,两位大人请海涵。”
董嘉芙随意看过去,在妇人抬手间有什么东西一闪,恰好被她捕捉到。
妇人放下茶盏就退到张栓身边坐下,而那个东西也被她垂下的衣袖掩住。
“张实平时喝的药都是谁给他煎的?”崔祈彦继续问。
“有时候是他自己,要是得空,我婆娘也会帮忙。”张栓回道。
“那当日的药是谁煎的?”
“是小叔,他早上煎药的时候还好好的,早饭我们吃的一样的,除了那碗药,他再没吃过旁的东西,所以就是那药有问题!”张栓斩钉截铁道。
他的话音刚落,张父突然从条凳上滑下来跪在地上,声泪俱下道:“求两位大人为我那可怜的兄弟做主啊——我娘生他的时候年纪大了,让他一出生就病恹恹的,全家好生看护着好不容易长大成人……”
“我爹娘临终时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千叮咛万嘱咐要我这个做大哥好好照顾他。我在他们床前保证过,一定会照顾他一辈子。”
张父趴在地上伤心欲绝,“现在他无辜惨死,我怎么向爹娘交代啊——要是不能给他讨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