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司衡带着董嘉芙来到如意的房间。
推开门,如意就迎上来。
“如意姑姑,不是让你在床上休息嘛,怎么起来了?”陆司衡连忙过去扶她。
如意却推开他的手,“小公子别紧张,我的身子我有数,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你怎么还说这种话?”陆司衡皱眉。
“好了好了,不说了,我是听说董姑娘要来,高兴。”
如意嘴上说着高兴,脸上却不见笑意,反而眼睛红红的,透着化不开的悲伤。
想来是知道了陆司衡的母亲已经不在人世。
她换上了新衣,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腰还是有些弯。
“如意姑姑,你先去床上,让董姑娘给你看看身上的伤。”陆司衡劝道。
如意一愣,似是不知道董嘉芙此次前来的目的。
“不可不可,怎好让董姑娘替我这个婆子看伤?何况我那都是陈年旧伤了,早就不痛不痒了。”如意懊悔,“早知道就不应该告诉小公子这些,连累你为我担心。”
陆司衡哪肯听她的,“就是让董姑娘看了我才能放心,我请她来就是为此事。”
“你不是说董姑娘就是来做客的吗?”
“姑姑有所不知,要不是为了你,她才不会来我这闲坐。”陆司衡这话说的好像很委屈似的。
如意看看陆司衡再看看董嘉芙,突然明白了什么。
陆司衡很快回到正事上,“如意姑姑不要再犹豫了,董姑娘可是正正经经跟着郎中学过医术的,轻易不给人看诊。”
董嘉芙听了他的话,感觉意思有些偏,连忙纠正,“不过是学了几个月,一点皮毛而已,不敢给人看诊。是陆大人不放心您,宅子里又没有伺候的婢女,这才托我过来。”
“让董姑娘一个官家千金,看我这破败的身子,实在不妥……”如意还是有顾虑。
董嘉芙莞尔一笑,“您要是知道我曾经做过的事,就不会这么想了。跟着师傅在医馆学医期间,我也在旁边帮着诊治过不少病人,您不用把我当什么千金。”
如意听完惊叹不已,像她这般漂亮又气质脱俗的姑娘,竟然还做过这样的事。
“如意姑姑你看董姑娘话都说到这份上,又特意为你而来,你就别想那么多了。”陆司衡有些着急。
董嘉芙提议道:“要不然陆大人先出去吧,你在这,我也不好给姑姑看伤啊。”
听她这样说陆司衡高兴还来不及,放心地把人交给她,“那我在外面等你。”
等门关上,董嘉芙过去扶着如意,“如意姑姑,我扶您去床上。”
“唉。”如意不再推拒,跟她到床上褪了衣服。
虽然进来时做了心理准备,但亲眼看到如意身上的伤,董嘉芙还是不由暗暗心惊。
如意浑身上下可以说是没一块好皮,正如陆司衡所告知那样,各种伤痕都有,且形成的时间不一。有的伤口愈合后留下暗疤,有的刚脱痂,伤处是粉色的嫩肉,还有一些新伤,好在不严重,应是这一路磕碰所致。
“是不是吓到你了?”如意背对着董嘉芙说道。
“没有,只是觉得伤您的人不是东西。”董嘉芙如实道。
“他的确不是个东西,是畜生!”
“他是您的夫婿?”
如意点了点头,“他嫌我不能给他生孩子,哪天一有个什么事没做到他满意,或是在外面受了别人的气,他就打我。尤其是喝了酒,恨不得往死里打。”
董嘉芙拿出准备的药膏,一点点给她涂在身上的青紫处。
“那您为何不跟他和离?就这么任他打了十几二十年。”
“想要和离哪有那么容易,”如意叹了口气,“就是让他以七出之条休了我,他都不肯。”
“他只有窝里横的本事,在外面屁都不是!他清楚要是休了我,根本拿不出聘礼再另娶一个。”
如意的话让董嘉芙心里一阵难受,她以前听说过一句话,婚姻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彼时的她挣扎在生死线上,根本没考虑过结婚这种事,因此关注的不多。
此刻她才深刻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
尤其是在这里,男尊女卑,一旦嫁错了人,女性连想要和离都很难。若是被休弃,外界的闲言碎语都能淹死人,况且要一个人生活,也是个不可忽视的难题。
因此若是没有一个强硬的娘家在后面支撑,绝大多数女人嫁人后,就算受了委屈,也会选择咬牙忍下去。
“姑姑一开始不知道他是这种人?”董嘉芙问。
“我娘过世的早,这门亲事是我哥哥嫂嫂帮我定的,在这之前我连那畜生的面都没见过。”
又是一个盲婚哑嫁。
“他如此折磨你,你的哥哥嫂嫂也不管吗?”
如意沉默片刻,苦涩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更何况是兄嫂,他们自己的日子都过得一地鸡毛,哪里还有心思管我。”
“那他现在……”
“死了,”如意轻笑一声,“一个月前在外面喝了酒,走夜路回来时,失足掉进水塘里淹死了,冻死了。”
“活该!报应!”如意狠狠道。
“如意姑姑终于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