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月来了澄临阁十余日，对这里的一些特殊规矩渐渐适应。这里比她预想的还要不同，丫鬟就那么几个，各司其职，没有跟别处似的争着在主子面前露脸，只这一点就让她以前积攒的那些经验全无用武之地。

这日洛水让云苓和露月去取为崔祈彦新做的几套衣裳，回来的路上两人依旧话不多，沉默地并排走着。

露月是想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虽然这些时日她们低头不见抬头见，不可能不交谈，但内容也仅限于公事上。她对云苓不算了解，先前的一些接触不提也罢，总之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于是当她们单独相处时，她竟找不到可以聊的话题。

云苓是觉得没有要说的话便不需要尬聊。

两人就这么走着，不承想迎面遇到的人让她们齐齐顿住了脚。

年后崔祈彦被调入都察院任职。近几年峪州缴纳的税银和粮食一年比一年少，当地官员以各种天灾为理由，可每年朝廷拨下去用于赈灾的银子一分不少。

此事终引起圣上的怀疑，命他前去调查清楚，到底是天灾还是人为。而明面上自然不能打着这个旗号，恰好峪州有一桩久未破获的要案，他便以查案的名义前去。

稳妥起见，崔祈彦还借用了别人的身份和名字。

事情准备得差不多了，他后日便会启程。

季白知道要跟他去往峪州，显得十分亢奋。

“世子，您说还要带一个丫鬟一起去，人选定好了吗？那个采花贼既然专挑漂亮的姑娘下手，这人最起码长相不能太差，否则采花贼不一定看得上。”

季白自顾自说着，“澄临阁的丫鬟长相都不算差，不过最好看的还得是云苓，白英、洛水还有新来的露月也不差。”

崔祈彦轻哼，“你倒看得仔细。”

“世子，这还需要仔细看吗？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季白一脸无辜，视线一转突然指着远处，“前面好像是云苓和露月。”

崔祈彦也几乎在同时看到了，不仅如此，他还注意到了在她们对面的人，让他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

“奴婢见过二爷。”云苓和露月向朝她们走过来的崔祈绍行礼，他嘴角的笑让云苓心生警惕，露月更是紧张地低下头。

崔祈绍径直走到露月面前，冷声道：“露月，你让我好没面子，你宁可去给大哥做丫鬟，也不愿意做我的妾室。我就这么不如大哥吗，嗯？”

“奴婢绝无此意……”露月吓得浑身发抖。

“看着我说！”崔祈绍伸出手狠狠地捏着她的下颌，迫使她仰起头来。

露月吃疼，脸上的血色褪去，“奴婢，奴婢不敢……”

“不敢？”崔祈绍的手改掐在了她的脖子上，并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我看你敢得很！”

眼看着露月的脸迅速涨红，云苓忙开口求情，“还请二爷放了露月，她只是个丫鬟，怎敢对您不敬？”

崔祈绍正在气头上，他看上的人，却被别人一句话就要走了，简直不把他放在眼里，这口气他不出不快。

他反手一个耳光打在云苓脸上，“爷教训一个下人，哪里轮得到你插嘴了！”

云苓没料到他竟然会动手，一巴掌下来，她的耳朵嗡鸣，重重地摔在地上。

赶过来看到这一幕的崔祈彦瞳孔一缩，眸光像是淬了冰。他站到云苓跌倒的位置，却不去看她。

“不知这两个丫鬟哪里惹到二弟了，让你生这么大的气？”

崔祈绍闻言立即收回手，“大哥，一点小事罢了。”

露月得以解脱，拖着还在发软的双腿过去找云苓。

季白伸手将趴在地上的云苓扶起来。

云苓整个人还是懵的，借力站起来，抬头见是他，微微一愣。轻声道谢后，再一回头果然看到了崔祈彦，“世子……”

崔祈彦这才转头，凝视着她红肿的半边脸，面色又是一沉。

“一点小事就让二弟下这么重的手？”

“我、我并未用力……”崔祈绍的解释苍白无力。

“她们是我澄临阁的丫鬟，就算有错也轮不到二弟你来教训。”

“大哥误会了……”崔祈绍还想维持一直以来在人前谦谦公子的形象。

崔祈彦直接打断他，“不管什么原因我都不希望再有下次。”

“不会了，以后肯定不会了。”

崔祈绍离开后，云苓和露月才向崔祈彦行礼。

崔祈彦没有问缘由，心里也猜到了大概。

云苓见他的视线落在地上，突然想起来刚才拿在手里的衣服还在地上，她连忙弯腰捡起来，还好包袱没有散开。

“世子放心，您新做的衣裳没有弄脏。”

谁管衣服脏不脏了？崔祈彦眼看着她的脸肿得更高，别过头去道：“既然没事就赶紧回去。”

他抬腿往澄临阁的方向走，季白龇牙咧嘴地指着云苓的脸，“你快回去上药吧，当心破相。”

说完他快步追上崔祈彦。

露月低声道：“对不起，是我连累你受伤。”

“无妨，一点小伤，哪有季白说得那么严重。”

崔祈绍这一巴掌虽不至于让她破相，可疼是真疼，云苓只觉得左边脸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