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相扶额叹息道:“皇后娘娘,您的儿子是儿子,微臣的儿子就不是儿子了吗?即便成了事,未来承钰也会被人诟病,您心疼儿子,微臣也心疼儿子呀。”
周皇后紧紧扣住周丞相的肩膀,眼中透露出一丝嗜血的疯狂:“哥哥,成大事,必然会有所牺牲,承钰不过是被人背后说三道四罢了,没什么大不了。
到时候让长稷回来登基,就让承钰去边疆平定叛乱,承钰在边疆立了大功,回来之后那些闲言碎语定然会因为他的功劳而减少。
只要长稷登基了,可以给承钰很多很多的补偿,这点名节牺牲不算什么!”
好一个说三道四罢了......
好一个这点名节牺牲不算什么......
洛长稷在边疆危险,周承钰在边疆就不危险了吗?
敢情不是伤在自己儿子身上,就毫不在意呗!
婉璃说的果然没错,亲父女怎能比得上兄妹,亲兄妹之间一旦出现了利益冲突,还不是要反目成仇。
周相握紧了拳头,似乎是下定了决心:“皇后娘娘,什么时候动手?”
周皇后以为周相是答应了一同筹谋,喜上眉梢道:“明日就动手,越快越好。”
“好。”
一连半个月,整个皇宫都被层层叠叠的乌云笼罩着,到处阴沉湿冷,走在宫道上,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遏制住喉咙,喘不上气来。
皇帝病重,洛长安怀疑是周皇后动的手,再加上朝政繁忙,他每天像个陀螺一样到处转。
洛长乐在病榻上缠绵许久,好不容易下床走走,打开窗户,却见外头寒鸦四起,宫中恐怕是要出大事了。
“你听说了吗?此次皇上突发重症,太医说恐怕是熬不过去了。”
“啊?这么严重?皇上之前的身体不是好好的吗?怎么突然病重了?”
“就是啊,我也觉得奇怪。”
“看来太子殿下已经可以准备登基的事情了。”
“嘘......这些话可不要胡说。”
洛长乐听着路过的宫女所言,整个人天旋地转,直直往后倒去。
新来的宫女阿舒立即扶着洛长乐回到榻上,焦急道:“公主殿下,您可千万要保重身体啊,别听她们胡说八道,奴婢去给您请太医。”
可转念一想,如今的太医几乎都被长信殿叫过去了,根本没有太医可请。
阿舒顿住了脚步,洛长乐的脸色惨白如纸道:“阿舒,那些宫女所说是真的对吗?父皇病重了,太医都在长信殿,所以现在太医院已经无人可用了对吗?”
她的声音颤抖着,眼泪从眼角倾泻而出。
她虽被人宠着疼着,但她并不是蠢,不会连阿舒的异常都发现不了。
洛长乐如今浑身都抬不起劲,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走两步都费劲。
“阿舒,父皇现在如何了?”
阿舒其实根本不知道长信殿的具体情况,但她还是安慰着洛长乐:“公主,如今皇上身边有众多太医,定然会安然无恙的,您得把身子养好,到时候皇上身体好起来了,看到公主健健康康的模样,才能高兴啊。”
阿舒笑着流泪,在洛长乐没注意的时候悄悄揩掉脸上的泪。
这些话,不过是哄洛长乐的说辞罢了。
如今皇帝病重,说不定就此驾崩了,刚才那些宫女说得没有错。
洛长乐再次沉沉睡去,她持续不断地梦魇着,几次都仿佛要死在梦里,最后关头,被一个男人狠狠推了一把,推向光门。
她回眸细看,竟是自己的父皇。
“长乐,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洛长乐不解道:“父皇,为何你会在这里?既然长乐不该来,为何父皇就能来?”
皇帝宠溺的目光望着洛长乐道:“傻姑娘,父皇命数到了。”
洛长乐一下惊慌失措:“父皇说什么呢?什么命数到了?”
眼看皇帝离她越来越远,洛长乐抬脚要追过去,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吸进了光门。
“父皇。”
洛长乐骤然从梦魇中惊醒。
阿舒泣不成声:“长公主殿下,您终于醒了。”
这几日洛长乐反复梦魇,太医都下了病危。
洛长乐还沉浸在噩梦中久久无法回神,忽略了阿舒对自己称呼的改变。
只见阿舒一身白衣,那抹白色,狠狠刺着洛长乐的瞳孔,扎得她移不开眼。
她瞪着赤红的双目道:“阿舒,你为何穿上了素衣?发生了什么?”
洛长乐心中有着不祥的预感,她的心咚咚直跳,仿佛下一刻就要蹦出来。
阿舒流着泪,尽量缓和自己的语气:“长公主殿下,先帝驾崩了。”
洛长乐的脸颊一抽一抽,一边笑一边流泪,她紧紧抓着阿舒的胳膊问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什么长公主殿下?你叫错了吧?还有,皇祖父不是早就驾崩了吗?在本公主出生之前就驾崩了呀,本公主都没见过皇祖父呢。”
洛长乐不愿相信自己听到的,编造了一系列话语来哄骗自己。
可是她的泪水却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徐徐落下,流至尖锐的下巴一滴滴落在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