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苏青荷照旧去御花园散步。
迎面便撞上了陈元化。
一个头发胡子花白,年近花甲的高老头。
他一见到苏青荷,就觉得莫名的熟悉。
陈元化背着手,绕着苏青荷左三圈右三圈。
试图从她身上找到一些故人的相似之处。
“嘶......你是皇上的哪位嫔妃啊?”
“我是青镜殿的苏贵人。
您莫不是陈帝师?”
“哟吼!你这个女娃娃,怎么知道老夫的身份?”
“皇上今日跟我说,重新请了帝师陈大人出山当考官。
您一看便是德高望重,满腹经文的人。
想来您就是帝师大人了。”
陈元化捋了一把胡子道:“那小子还跟你说了政事,看来你定是他心尖上的人。”
“不敢当。”
“你刚才说你姓苏,你老家何处?”
“回大人,我是青县的人。”
陈元化听闻是青县,立刻来了精神。
“那令尊是......?”
“家父是青县县令。”
“是苏育谷那个混球?”
苏青荷显然没想到,帝师陈元化的嘴里,还能出现“混球”这个字眼。
她尴尬地扯了扯嘴角,终于想起陈元化是谁了。
苏青荷的阿娘梅巧云,遗物中有一幅字画。
落笔便是陈元化。
当年梅巧云未定亲时,第一次上京,便邂逅了还是少师的陈元化。
梅巧云刚及笄,陈元化已经年近不惑了。
两人年纪相差虽大,却同样才华横溢。
因此一见倾心。
当时陈元化已有正妻,正妻是当今周丞相的姑母。
后院还有几房妾室。
无论哪个,都不是陈元化真心喜欢的。
周丞相的姑母与陈元化,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毫无男女之情。
后来周丞相的姑母多年无所出。
陈元化的父母又给他纳了几房小妾,也都无所出。
陈元化在京城偶遇了梅巧云,就知道,此人定是自己情之所钟之人。
但梅巧云不愿意自己未来与别的女人共侍一夫。
哪怕她再爱陈元化,哪怕陈元化是她的初恋,梅巧云也毅然决然地放手。
当时苏育谷苦苦追求梅巧云多年未果。
梅巧云一离开陈元化,转头就与苏育谷成了婚。
算是给苏育谷捡了个大漏。
梅巧云可是青县第一才女。
苏育谷只是一个破落秀才的儿子。
婚后梅巧云虽对陈元化一直念念不忘,但还是给苏育谷生了一子两女。
陈元化在梅巧云离开后,一直在青县徘徊,不愿离去。
直到听到梅巧云有孕的消息,陈元化才彻底放手。
随后在青县,他纳了一个歌女为妾。
那个歌女像极了梅巧云。
没多久,那歌女也有身孕了,生下一个女儿。
至此,陈元化遣散了后院所有侍妾。
只留下正妻和那个歌女。
苏青荷听完陈元化讲述的往事,不免有些伤感。
听阿父所说,阿娘死前还握着陈元化送的那幅字画。
想必阿娘到死,都是爱着陈元化的。
阿父直到阿娘死,都知道她心里装着别人。
可是阿父依旧无怨无悔。
苏青荷哀戚道:“阿娘墓碑周围的梅树,都是帝师大人种的吧?”
“是。
巧云这辈子最爱绿梅。
她的忌日是八月初六,那会根本没有梅花开。
我只好每年在她墓碑周围栽一棵梅树。
等寒冬腊月时,梅花再开放。”
苏青荷苦涩道:“八月初六,正是我的生辰。”
陈元化顿时后退三步:“打住打住,你可是孕妇,不要随意伤感哈。
老夫一把年纪,别讹我。
我知道你伤感,但你先别伤感。
你娘把你带到这个世上,定然希望你能一直高高兴兴的。
你可别因为自己的生辰是你娘的忌日,便每个生辰都不高兴哈。
人要向前看。”
陈元化落荒而逃。
苏青荷看着他的背影,不禁觉得,这个老头还挺可爱的。
洛长安在长信殿等了许久才等到陈元化。
夜晚,洛长安依旧来到青镜殿。
但苏青荷肉眼可见地闷闷不乐。
洛长安忍不住询问发生了什么。
苏青荷说了陈元化和自己阿娘的事。
洛长安不免感叹。
“原来当年先生爱而不得的人,就是岳母啊。”
苏青荷纳闷:“你也知道这事?”
“当然知道,当年先生在岳母过世后,忧思过度,病了快一年。”
“原来如此。
倒也是个痴情的。”
两人说了会话,吃了些宵夜,苏青荷的心情好了不少。
“皇上,为何您要让帝师大人重新出山,当春闱的考官?”
“每年春闱的考官有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