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消融,春暖花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飞驰在山道上。
姬南初被颠簸得神情厌厌,她的手只能用力地抓着窗沿才不至于被甩出去。
已经连续赶了十天的路了,除了夜晚会在破屋野外稍作歇息,他们再也没有进过驿站了。
虞皎依旧闭目养神,若不是每日都需要姬南初换药,她都快忘了他身负重伤,此子绝非凡夫俗子。
“主上,到南吾了。”孟朝惊喜地道了一声,声音里是抑制不住的喜悦。
姬南初抓着窗沿的五指微微收紧,她看过这里的舆图,南吾靠近天目山,天目山是虞皎的辖地,这些日子,她一直都在猜他们是谁,他们一定是虞皎的人,至于官职,应该不低。
天目山之下有南吾,那里是难民开垦出来的数十万亩良田,也是虞皎敢向天狱镇守之地发兵的底气。
此时,马车绕过一条山路,从窗牖往前看去,简直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此时,他们正从山上蜿蜒而下,下面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田地,此时正是春暖开垦之时,田间密密麻麻劳作的人犹如蚂蚁一般,虞皎也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神似是冰川融化,也有了一丝温情。
此时,夕阳西落,炊烟袅袅,姬南初心中咯噔一下,此人莫不就是虞皎吧。
大名鼎鼎的南伯侯虞皎,人称虞侯。
“直接去戴伯家,莫要惊动其他人。”虞皎吩咐道。
“是!”孟朝和焦汉应了一声,丢了一个荷包给虞皎,他们坐在车辕上一阵摆弄,掀开车帘子往里瞧:“主上,怎么样?瞧不出来吧。”
姬南初抬眼看去,眉眼微挑,竟然是易容术,虽然孟朝和焦汉的面容并未大改,但与之前的确判若两人。
虞皎打开了荷包,里面有一粒黑色的药丸,他在手心揉化,涂抹在脸上,片刻后,眼睛变小了,鼻子变塌了,他活动了一下筋骨,甚至连脊背也驼了一些。
姬南初大开眼界,眼睛发亮。
虞皎淡淡地瞧了她一眼:“待会噤声,不要多言。”
姬南初点了点头,心中却在暗自揣摩,如今自己也算是打入虞皎内部的一颗钉子,若是虞皎要再次向天狱镇守之地发兵,自己也要想方设法把消息送出去,但是,此人真的是虞皎吗?虞皎的名头很响,但是无人见过他的真实容貌,见过他的人所言相差过大,至今无法确定他的画像,原来,他会易容术。
若他真的是虞皎,竟然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强大,姬南初垂目。
马车颠簸着下了山,穿过农田和村庄,停在一间茅草屋前,孟朝跳下车,用马鞭在那扇摇摇欲坠的门上敲了三下。
“来了,来了!”戴伯佝偻着身子开了门,看到他们的时候,神情一怔,接着恭敬地把人请了进来。
茅草屋很简陋,就两间房,院子里满是泥泞,只摆了几块石头用来落脚。
“主上无碍?”戴伯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虞皎脚步沉稳地踩着石头穿过了院子,一转身,只见姬南初才刚迈出一只脚。
这用来落脚的石头并不平稳,姬南初才踩上第一块石头,身子就摇摇晃晃的,以前自己在道士学院,上山下山那可是疾步如飞,如今,只是踩一块石头,就如此丢丑,眼看着自己的脚就要踩进泥泞里,身子却突然一轻,她抬目,竟然直接被虞皎拎了起来,他健步如飞,脚底不沾一片泥。
姬南初安然落在了屋檐下,脚下是一片干燥的土地。
虞皎已经头也不回地和那个戴伯进了屋子,焦汉守在门口,孟朝从车子里搬出两个炉子和药罐,就蹲在屋檐下煎药,不一会,小小的院子充斥着药香。
姬南初看着这破旧的茅草屋,百思不得其解,方才她只初略地瞧了一眼,这里的农田一眼望不到头,舆图上也标注了有数十万亩,按说,有这么农田,即便去岁大雪,也不至于困顿到要攻打平凉啊。
天目山是虞皎的大本营,南吾数十万亩的良田能源源不断地供应粮草,他们就算要扩张,也不会远征平凉,明明就守着粮仓,为何还要冒险,而且,这里的人住得也太破了。
不一会孟朝已经把药热好了,给姬南初倒了一碗:“姬大夫,喝药!”
姬南初接过药道谢,目光扫过廊下,廊下挂着一些已经干掉的瓜果和麦穗,她一边小口小口地喝药,一边走向那麦穗,麦穗稀疏,且上面有很多的洞,虽然已经干枯,依旧能感觉到这是欠收了,不仅是麦穗,就是那些瓜果也长得又小又干瘪,布满了虫洞,难怪这么多良田,依旧要饿肚子。
这时,门开了,虞皎一脸沉重。
孟朝小心翼翼地递上了一碗药:“主上,喝药!”
药已经温了,虞皎接过一饮而尽,目光扫到姬南初:“你在干什么?”
姬南初后退一步,微微笑了笑:“没干什么。”
虞皎眼神幽深,收回了视线,看向孟朝:“你留在这里,焦汉随我们去地里。”
“是。”孟朝应声。
姬南初一手拿着药碗,立在屋檐下,淡淡地笑着,目光落在那些瓜果麦穗的洞上,若有所思。
虞皎他们出去了半个时辰就回来了,回来之后,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