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影哀嚎,入夜的人间犹如鬼城。
姬南初好不容易安抚了风兮沐,再三解释,才使她的怒火消散了一些。
路途遥远,风兮沐的声音如这荒凉的荒渊一般:“我的父亲是风氏尊贵的部校,可是,有一年去赢氏参加赛马会,那次,拔得头筹,不仅带回了赢氏种马,而且带回来一位赢氏女郎。我没有想到,赢嬗入了府,就是娘亲与我悲剧的开始。”
赢嬗是风琏寻觅多年的知己,从此以后,他的眼里只有她。
“母亲虽然是当家主母,可是在府里的体面却比不上赢嬗这个妾室,父亲从来都是站在赢嬗那一边,甚至还带她入了部曲。我与母亲在他的眼里低贱得一文不值,连赢嬗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没过多久母亲就病逝了,赢嬗成了主母,跟着父亲出入部曲,风光无限。”那之后,风兮沐四处飘荡,遇到了姒玉安,她何尝不知道他是风流浪子,可是,她难以割舍的只是那片刻的温情,后来,姒氏男子受了诅咒,姒玉安消沉沉沦,竟然拉着她一起殉情,她也同意了,没想到他也舍弃了自己。
风兮沐的声音如泣如诉:“其实,自始自终,赢嬗都不曾苛责母亲和我,所以我才更恨她,因为她什么都不用做,父亲就会替她扫清所有的障碍,把一切都捧到她的跟前。”
姬南初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人间的忧愁真是怎么剪也剪不断啊,幸好前世自己修道,早就断了七情六欲,否则真的缘愁似个长啊。
“你知道风氏突袭皋兰了吗?”
“知道!”即便风兮沐早死了,她也能从别的鬼魂那里得到消息:“最近出现了很多族人的鬼魂。”
两城大战,都有死伤。
“那你知道风氏为什么要发动战争吗?”
“不知道。”风兮沐语气低沉:“不过我可以肯定,这场战争绝对不是我们族人要发动的。风氏一族,偏居一隅,只求安心种药,对外界的纷争根本不在意,否则娘亲也不会养成那样的性子,赢嬗兀一入府,还未战,她就郁郁寡欢,一病不起。百年间,风氏与姒氏一直相安无事,没有战乱。”
“你怀疑是赢嬗发动的战争?”
“我不是怀疑,我是确定。赢嬗虽然不争不抢,那是因为根本不需要她去争抢,我父亲自然会帮她争抢,她只用坐收渔翁之利就够了。”风兮沐十分笃定:“赢氏女向来野心勃勃,那个赢璇,就是嫁入妫氏的,也是赢氏女,听说,整个妫氏都在她的掌控之下,赢氏女,没有简单的。”
姬南初一惊,想起那日子芽河船头的高贵妇人:“赢氏的族长夫人也是赢氏女?”
“什么族长夫人,妫氏的族长早就死了,那赢氏女才是当权者。”
姬南初感觉自己深陷棋局,这赢氏好像在下好大一盘棋,可是自己还是没有窥见他们的目的,难道只是赢至说的修成肉身吗?可是她隐隐地觉得,赢氏的目的绝对不是这么简单。
......
姬氏城,姬武的婚事使得城中热闹了好几日,姬武更是缠绵床榻起不了身。
又是一日睁开眼睛,天光已经大亮了,一摸身边,冰冰凉凉的,他顿时惊得跳下了床榻:“夫人!”
此时,赢莘听到声音,面色含笑地进了卧房,她穿一件嫣红色的家常袄子,衬得她人比花娇:“夫君醒了?”
姬武刚刚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还在台狱之中,火辣的烙铁印上了自己的脸颊,撕心裂肺地疼,现在,看到赢莘嘴角带笑地朝自己走来,瞬间抚平了梦中的伤痛,他光脚疾步,一把把她扯入怀中,声音瓮瓮:“夫人!”
赢莘伸出手,轻抚他的后脑勺,声音温柔:“夫君赶紧收拾收拾,我们要去盐田了。”
姬武一愣:“为何要去盐田?”
赢莘指着桌案上的那尊黑色的鼎:“赢氏的鼎能够避鬼怪,是不是我入了姬氏城之后,城中就再无闹鬼之事了?”
姬武点了点头,自己真是娶到宝了,之前城中闹鬼,搅得他焦头烂额,派人去找姬南初,那边却避而不见,后来竟然说让他们去荒渊领避鬼符,荒渊的避鬼符是要凭符牌领的,难不成让所有的人都跋山涉水去领避鬼符?姬南初就是不愿意帮他们了。不过,没关系,他娶了赢氏女,有了这一尊宝鼎,姬氏城也不再闹鬼了:“夫人可真是我的福星!”
赢莘笑着摸了摸他脸颊上的伤痕。
姬武有些羞愧地要躲避,虽然那处刺字已经没有了,但还是留下了一块难看的疤痕。
“夫君,我心疼你,日后,绝对不会再让你受这般屈辱。”赢莘坚定地抚上了那处疤痕。
姬武感动得声音哽咽:“夫人!”
青天白日,夫妻两情到深处,又是一番恩爱,这才重新起床前往盐田。
“盐田是我们生存之根本。”赢莘解释为什么要去盐田:“那处离鬼域比较近,我把这鼎放置在那里,也能震慑一下鬼域里的亡魂。”
姬武感动不已:“夫人思虑得极是,多谢夫人!”
“你我夫妇一体,不必言谢!”
夫妻起身前往盐田,姬武骑马,赢莘乘车,一路相伴好不恩爱。
娶了赢氏女,即便没有天狱镇守,姬氏城中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