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血衙门毗邻姒神庙,那猩红的牌匾似乎都弥漫着血腥味。
姒艽亲自押着姒烊前往采血衙门,那一次,姒氏神法相被浸泡了五个时辰,依旧没有传出叫声。
盐矿无法产盐,法相浸泡鲜血也没有凄厉的叫声,姒艽心中已经答案。
盐矿之事已经闹得纷纷扰扰,若是不制止,姒氏城会如二十多年前再生乱,但是这也是人力无法阻止的。
姒艽与姒烊年岁相当,姒烊少年成名,一生荣耀加身,而自己是艰难地从泥里挣扎出来的泥人,即便如今人五人六地立着,土腥味却已经渗入了骨缝之间。
“姒烊,若是出了这神庙,你以后就无法庇护亲族了。”姒艽立在姒烊跟前,看着他,明明他也见识了这些阴私,明明他的双手也染上了鲜血,为何,他总是一副出淤泥而不染的模样?
姒烊看着阴暗的牢狱之中,挂在墙上的刑具因为经年累月地沾染了血迹,已经变成了黑色,外面时常还能听到女子痛苦的哀嚎,他悲悯地与姒艽对视:“姒艽,不管你或者他们相不相信,姒氏已然沉寂,即便你们采再多的血,让法相浸泡再久,氏神都不会再醒来了。”
姒艽上前一步,嘴角带笑,如一条阴冷的蛇:“姒烊,你不会以为我在乎这个吧,二十年前,我的父亲就不在乎,是他们不舍富贵。”
姒烊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你父亲当时竭力反对使用禁术,甚至要把此等禁术公之于众,可是,为什么你却成为了他们手中的刀?”
他们,那些掌管姒氏城的大人物。
“若我不成为这把刀,早就变成了一抔黄土了。”姒艽依旧一副冷漠的表情:“我让人去请了江氏过来,她要再看看这些刑具才能闭嘴。”
江芷知道了姒氏的辛秘,按说一辈子都不能出神庙的,但是姒烊娶了她,自然会约束她,否则这等辛秘传出去,姒氏会被整个九州唾弃,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道理,姒烊不会不明白,但是,离开之前还是要她长长记性。
姒烊面色一沉,垂在身侧的手指收紧,却还要装作无恙:“我既娶江氏为妻,她与我自然一体,姒氏的荣辱也是她的荣辱。”
姒艽点了点头:“你是个聪明人!”
自从姒氏神依附在那块玉牌上后,每日都陷入了沉睡,少有醒来的时候。
江芷跟着差役们进了采血衙门,之前她来过一次,那次,她以为自己就要身死了。
再次进入采血衙门,即便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一路行来还是看得心惊胆战,不堪、屈辱、血腥......
她不敢看阴暗牢房里的那一张张幽暗的脸庞,以及那不绝于耳凄厉的叫声,不自觉地,她的手轻轻覆盖在玉牌上,她的心扑通扑通直跳。
差役说是姒烊请她过来的,待会带她一起出神庙。
看来,姒艽同意他们出去了,她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马上就能离开这里了。
姒烊说,若是离开了神庙,他们就去别的氏城开间铺子,安稳度日,若是氏神要睡,就让祂一直睡。
明明就要成功了,明明马上就要成功了。
可是,那时,一向呼呼大睡的姒氏神却突然清醒了,待祂看到狱中的惨状,突然暴怒。
“尔等孽畜,当死,当死!”姒氏神清醒地看到那些女子被如此不堪地对待,暴怒不已,那团黑气窜出玉牌,化成一根一根的触须,把那些行刑的差役活生生勒死了。
姒氏神穿梭在整个采血衙门,氏神之怒,所过之处,男子皆亡。
“吾之神力,庇护的竟然是你们这些孽畜,死,都给吾死。”
这边的动静自然惊动了姒艽他们,他看着牢狱中混乱一片,那黑影自称吾,心中大惊,难怪法相浸泡了鲜血之后没有叫声,原来氏神已经脱离了法相,似乎,似乎不像以前那么混沌了。
眼见着死的人越来越多,姒艽步步后退,那黑影一下子就窜到了他跟前,他避无可避,只能跳下鲜血池子,而本来要攻击他的氏神却瞬间后退,他脑子一动,冲所有人喊道:“祂怕血!”
每次浸泡鲜血,那是氏子加诸给氏神的痛苦,这种痛苦才能让祂不至于陷入沉寂。禁术就是让氏神痛,痛到无法沉寂。
采血衙门又怎会缺血,幸存的人拿了盆舀血,一盆一盆的鲜血泼向那团黑影,氏神凄厉的喊声不绝于耳,不一会又陷入了混沌,四处乱窜。
氏神受伤,匆匆钻回玉牌。
姒烊见状,拉着江芷就往外跑!
姒艽已经从鲜血池子里钻了出来,冲着属下喊:“抓住他们!”
而此时,姒烊和江芷已经到了门口,可是,追兵已至,他果断地把江芷推出了门:“走,快走!离开这里,不管去哪里都行!”
江芷已经泪流满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门被关上了,最后,她从门缝里看到姒烊衣摆处在滴血。
天罗地网,她根本跑不掉,姒艽已经派人来追她了,可是,或许是氏神入了玉牌与她一体了,那些鲜血已经伤不到祂了,每每追兵还会受伤,那些从玉牌中窜出的黑色粉末能让那些人昏迷不醒,如此,投鼠忌器,姒艽也不敢轻易派人上前了。
江芷没有离开姒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