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天蔽日,愁云惨淡。
幽兰院是姒云未出嫁时居住的院子,院子宽阔,自从姜燮和姚广孝昏迷不醒之后,她把两人也移到了幽兰院。
如今,两个孩子还未醒,那些血淋淋的伤口又被撕开,她半卧在榻上,看着姚眉和姚子青,愧疚和屈辱席卷而来,几欲将她吞没,可是,那些往事已然瞒不住了,她嘴唇泛白,双眼通红:“那时我还未出阁,采血官登门时,家中子女抓阄,那日被采血的人应该是二弟,他却不愿意去。”
那时还不兴采处子血,即便如此,她也受尽了屈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姚眉跟着落泪,姚子青却呆呆地坐在一旁,小时候,她就爱粘着母亲,母亲温柔又漂亮,她总是想不通母亲为何会嫁给父亲,原来,母亲已经不是完璧之身......
姒云的手紧紧地抓着锦被,似是下定决心一般:“阿眉,我可以发誓,我是处子之身嫁给你兄长的......可是,即便如此,我也已经没有脸面再回去了,此事压在我心头十几年了,这次你回去,把和离书带回去。”
姚眉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她的脑袋乱成了浆糊,只知道哭,以前,她就羡慕嫂子长得漂亮,原来,在她漂亮的人生中却有如此不堪的一段,她甚至难以想象这事若发生在自己身上,她能不能走出来。
“为何要惩罚自己?”姬南初推门而入:“明明犯错的是他们。”
门开了,阴沉沉的天空下站着一个如珠似玉的女娃娃,她通身气派,让人不敢直视。
“南初!”姚眉腾地起身,上前几步,一把把她抱入怀中:“子青说你来了,我还以为是她梦魇了。”
姚子青也起身,哽咽地看着南初,母亲身上发生这样的事情,她甚至觉得自己满身都沾染了污垢一般,不敢上前抱南初,怕玷污了她。
姒云掩面痛哭,她以为自己这一生能开出明媚的花朵,却发现根已经烂透了,往后,她也只能任由自己烂在泥里,就算痛,也无法喊出一个字,她不配。
“舅母!”姬南初走到床榻边:“姒氏为何设有神庙卫,为何要采血?”
抱琴缓缓地关上门退了出去,屋里就剩下几位主子。
姒云放下袖子,目光扫过屋里的众人,最后落在姬南初身上,似是犹豫了很久,她还是开口了:“我也不知道是何时开始的,应该是二十年前吧,那一次姒氏的盐矿突然没盐了,氏子们慌乱不已,眼见着就要乱了,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盐矿又开始产盐了,但是,要求每户每年都要出一人采血,我当时并不明白为何要这样,那时,就有了神庙卫,有那反抗的,当场就被斩杀了,后来,所有人就都习惯了。我年纪长,有时候大人们说话透露出三言两语,我慢慢拼凑,也拼凑出了大概。”
所有人都盯着姒云,大气都不敢喘。
姒云的声音似乎都带着一丝阴寒之气:“族中用了禁术强行唤醒了已经沉寂的氏神,而这禁术就是氏子血!”
这些姒云都确认过,她去神殿祭拜时,仔细观察了氏神法相,那法相的确呈殷红色。
姚眉瞪大了眼睛,似乎连眼泪都被吓退了:“禁术?氏子血?”
姒云点了点头:“自从我六弟成了使君之后,整个人越来越阴郁,有一次他归家醉酒之后说他们每日都要用氏子血浸泡氏神法相,这样,氏神才不会陷入沉寂。”
不仅是姚眉,就是姚子青也已经惊得忘记了呼吸,天啊,姚乾囚禁氏神就已经够离谱了,姒氏竟然更离谱。
姬南初微微垂目,人族的贪欲果然从来不会让人失望。
“姒烊为什么会死?”姬南初已经从抱琴口中知道了姒云这次归家的始末。
提起姒烊,又是一脑门的官司,姒云根本不知道,只是城中久有传言:“城中都在传姒氏神生了凡心,爱慕我六叔,听闻六叔要成亲,因爱生恨。”
姚子青露出一脸难以相信的表情,氏神就是一尊法相啊,法相会爱慕氏子?这个世界是不是疯了?
“城中还在传姒氏神在惩戒负心汉,阿燮和广孝无意入了花楼就成了这个样子。”姒云真的觉得自己的头要炸了,这所有的一切都像自己一丝不挂地出现在大家眼前一般,羞愧至极!
姚眉怕姬南初误会,赶紧解释道:“你两位阿兄是为了替那江氏赎身,江氏就是姒烊未过门的妻子,因为此事,她姑丈怕惹怒了氏神,就把她卖去了花楼。”
这下,姚子青怒不可遏:“男人们也真是奇怪,但凡出了问题就把女子推出去,好处他们全占,坏处却丁点不沾身!”
姒氏男子都一个样。
姚子青的怒火终于忍不住了:“整个姒宅这么多人,小九姨被人那样带走了,都没人出来说句话啊,这宅子里的男人是死绝了吗?”
姚子青喊得声嘶力竭的,气死了,气死了,昨夜神庙卫的人登门抓人,除了自家娘亲和小舅舅,其他人竟然连面都不露,就待在屋子里装死,她真的要被气死了,一刻都不想待:“娘亲,我们今天就回去,反正南初已经来了,南初说了,阿兄阿燮暂时没事,我们回去,路上慢慢治。”
姚眉也不想待了,这姒氏城也太晦气了:“是的